北史_列傳卷四十一部分譯文

查閱典籍：《北史》——「北史·列傳卷四十一」原文

　　韓賢，字普賢，廣寧石門人。體格健壯，頗有武功，最初隨葛榮作亂，葛榮被平定后，爾朱榮選拔他作自己的左右隨從。爾朱榮死后，爾朱度律任他為帳內(nèi)都督，封為汾陽縣伯。后來任廣州刺史。

　　天平初年，他被東魏朝廷任命為洛州刺史。州人韓木蘭等人起兵造反，被他率軍鎮(zhèn)壓。他親自檢收戰(zhàn)場上丟棄的盔甲武器，有一個(gè)敵兵因形勢危迫藏在亂尸中間，看他快到旁邊，突然跳起揮刀砍來，韓賢的小腿被砍斷死去。漢明帝時(shí)，西域用白馬馱佛經(jīng)送到洛陽，因而建造了白馬寺。這些經(jīng)書被保存在這座寺內(nèi)，代代相傳。經(jīng)書的形狀古樸厚重，世代都作為文物珍藏。韓賢知道后，故意用刀將經(jīng)書砍破。他不久死去，人們都認(rèn)為這是他砍破佛經(jīng)招致的災(zāi)禍。

　　薛孤延，代地人，少小驍勇果敢，跟隨神武帝高歡起兵，因建立軍功多次受封，位至儀同三司。跟隨高歡西征，到達(dá)蒲津。當(dāng)時(shí)竇泰與宇文泰交戰(zhàn)失利，高歡率軍撤退。薛孤延斷后，且戰(zhàn)且退，一天砍斷了十五把刀。高歡曾在北邊的草原檢閱騎兵，路上遇著暴雨，隆隆的雷聲震動著大地，雷電擊燃了一座佛塔，高歡命他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他挺起長矛向前沖去，大聲呼喊著環(huán)繞佛塔奔走，火焰便熄滅。他回來后，胡須和馬尾都被燒焦。高歡很佩服他的勇猛，說：“薛孤延能和霹靂爭斗！”被封為平秦公。后來，與諸將討伐潁川，他負(fù)責(zé)建造土山，因醉酒誤事，被敵人偷襲占領(lǐng)。潁川被討平，諸將返回京師。朝廷在華林園宴請各位將領(lǐng)。文襄帝高澄將薛孤延貪杯誤事的情況奏聞魏帝，魏帝讓他坐在臺階上喝酒以示羞辱。齊文宣帝受禪稱帝后，朝廷另外賞賜他為都昌縣公。

　　慕容紹宗，字紹宗。他氣度恢宏剛毅，寡于言詞，深沉穩(wěn)重，頗有膽略。爾朱榮是他的從舅的兒子，爾朱榮率兵進(jìn)向洛陽，私下里告訴他：“洛陽一帶人馬眾多，驕傲奢侈已成為時(shí)俗，不除掉他們，恐怕難于將他們制服。我想趁朝廷的官員們出來迎接時(shí)，將他們?nèi)繗⑺溃趺礃?？”他答道：“太后荒淫暴虐，天下人都很厭惡她，您既然主持正義，忽然又想誅殺那么多人，實(shí)在不是好的計(jì)謀。”爾朱榮不聽從。后來，他因建立軍功被封為索盧侯，遷任爾朱兆的長史。爾朱兆失敗后，他在鳥突城拜見神武帝高歡，便帶著爾朱榮的妻子和爾朱兆的余部歸順高歡。高歡對他很是禮遇，他原有的官職爵位全部保留，軍中的計(jì)謀韜略，不斷請他參與。

　　遷都鄴都，建立東魏，朝廷命紹宗與高隆之共同管理府庫、圖書典籍等事。又遷任青州刺史。這時(shí)，丞相記室孫搴請托紹宗，想任命他的哥哥為青州主簿，紹宗沒有答應(yīng)。孫搴向神武帝詆毀紹宗說“：紹宗曾經(jīng)登上廣固城長長地嘆息，對他親近的人說‘：大丈夫有恢復(fù)祖先基業(yè)的道理嗎？’”因此，朝廷將他調(diào)回京城。元象初年，他因建立軍功被晉封爵位為公。多次升遷，官至御史中尉。南梁人劉烏黑進(jìn)犯徐州一帶，朝廷任他為徐州刺史。他打敗梁人，活捉劉烏黑并將他殺死。歸來，被任命為尚書左仆射。

　　侯景反叛，朝廷命他為東南道行臺，加封為開府，改封為燕郡公。又與大都督高岳在寒山擒獲南梁貞陽侯蕭明，然后，又回軍渦陽，進(jìn)討侯景。這時(shí)，侯景的軍隊(duì)十分強(qiáng)大，最初聽說韓軌去討伐他，他竟輕蔑地罵道：“這個(gè)吃豬腸的小孩子。”聽說清河王高岳帶兵前往，他仍不屑一顧，說：“這支部隊(duì)士兵精銳，將領(lǐng)凡庸?！睎|魏的將領(lǐng)都被他輕視。聽說紹宗率軍攻來，侯景敲著馬鞍說：“誰讓鮮卑族的小兒派慕容紹宗來？如果這樣，高歡還沒有死嗎？”等到與侯景交戰(zhàn)，魏軍將領(lǐng)因多次失敗，沒有人愿意首先出戰(zhàn)。紹宗指揮軍隊(duì)首先進(jìn)攻，其他將領(lǐng)都跟隨著攻來，因而大獲全勝。

　　西魏派王思政占據(jù)潁川。朝廷又命紹宗為南道行臺，與太尉高岳、儀同劉豐一起率兵圍攻潁川，堵塞洧水灌入城內(nèi)。這時(shí)，紹宗常做惡夢，因而心里十分厭惡，私下里對左右的人說：“我多年以來，頭上已經(jīng)有斑白的蒜發(fā)，近來蒜發(fā)忽然消失。蒜，就是算的意思，難道是我的運(yùn)數(shù)盡了？”不久，他與劉豐到堤堰上察看，看見北面塵氣升騰，兩人進(jìn)入船內(nèi)坐下，這時(shí)，風(fēng)暴從東北方向襲來，折斷了纜繩，戰(zhàn)船向敵人把守的城池飄去。紹宗自己揣度不能免于一死，便投水自盡。三軍將士莫不悲痛惋惜，朝廷也替他嗟嘆傷感，追贈為太尉，贈謚號為景惠。

　　薛修義，字公讓，河?xùn)|汾陽人。他年紀(jì)小卻狡詐豪俠，輕財(cái)好義。北魏正光年末，天下動亂，烽火四起，朝廷下特詔招募，能得到三千兵馬的，封為別將。修義召集了七千多人，被封為安北將軍、西道別將。因建立軍功，拜受龍門鎮(zhèn)將。

　　后來，北魏皇帝宗族的元鳳賢等人作亂，攻城略地。修義看到天下紛亂擾攘，也舉兵反叛，自稱為黃鉞大將軍。朝廷命都督宗正珍率兵討伐他，大軍還未到來，他慚愧悔恨，上表請求給一大將的職銜就接受招安。鳳賢等人仍然占據(jù)顯要，不肯投降。修義寫信勸諭，他才投降。朝廷授鳳賢為龍?bào)J將軍、陽夏子，又改封為汾陰縣侯。爾朱榮認(rèn)為薛修義反復(fù)無常，將他送到晉陽，與高昂等人一起被拘禁。爾朱榮率兵進(jìn)入洛陽，讓修義等人隨軍出發(fā)，被安置在駝牛署。

　　爾朱榮被處死，魏孝莊帝命修義為弘農(nóng)、河北、河?xùn)|、正平四郡大都督。這時(shí)，神武帝高歡任晉州刺史，見他到后，對他招待得十分優(yōu)厚。高歡在韓陵打敗爾朱氏的軍隊(duì)，取得大捷，命修義代行并州的政務(wù)。孝武帝入關(guān)西逃，高歡命他為關(guān)右行臺，他從龍門渡過黃河，招降西魏北華州刺史薛崇禮。

　　當(dāng)初，神武帝高歡想大修晉州城，中外府司馬房毓勸諫“：假如敵兵到了這個(gè)地方，雖然有城又有什么用處？”便停止不修。北魏軍在沙苑失敗后，遷移秦、南汾、東雍三州的百姓到并州，又想放棄晉州，把家屬遷向英雄城。修義進(jìn)諫：“如果晉州失敗，定州也不能保全?！鄙裎涞郯l(fā)怒，說：“你們都想背叛我，前些時(shí)候不讓我修建并州城，使我無處安身?！毙蘖x說“：如果晉州失守，就請您殺死我。”斛律金也勸說道“：還要依靠這個(gè)漢族的小子守晉州，收留他的家口作人質(zhì)，不要給他兵馬?！鄙裎涞勐爮牧怂慕ㄗh，命修義掌管晉州的事務(wù)。西魏的儀同長孫子彥率兵逼至?xí)x州城下，修義打開城門，埋伏好人馬在等待他。長孫子彥無法揣測城中虛實(shí)，于是撤兵。神武帝很是贊許他，封他為晉州刺史。

　　后來又任齊州刺史，因貪取財(cái)貨被免去官職。追念他守晉州的功勞，又恢復(fù)了他原來的官爵。不久因立軍功，晉封為正平郡公，加封為開府。天保時(shí)，死在太子太保的官職上，被追贈為司空。

　　慕容儼，字恃德，清都人，是鮮卑大單于慕容蝅的后代。他容貌出眾，身材偉岸，不喜歡讀書，頗愛學(xué)習(xí)兵法。爾朱氏敗落后，他歸順了神武帝。因建立功勛，多次升遷，官至五城太守。他去見東雍州刺史潘相樂，只是雙手一揖。丞尉以下的官吏，都多次因?yàn)樗陌谅馐艽淌返呢?zé)罰。大家都勸他：“府君，您為了部下，多少受點(diǎn)委曲吧?！彼欢兑陆笳f“：我儀表堂堂，只希望別人跪拜我，我怎么能跪拜別人？”神武帝聽說他與刺史在邊境不和睦，將潘相樂調(diào)回朝中，讓慕榮儼代他任刺史。慕榮儼又遷任荊州刺史，走到長社，他忽然被部下的人抓住，準(zhǔn)備投奔山賊張儉。因?yàn)楸豢词厮耐醭缱嫱低滇尫?，才逃了出來。神武帝授給他軍司的職銜，平定張儉，他才到達(dá)東荊州。沙苑之役失敗，當(dāng)時(shí)許多州郡都被攻陷，惟有慕容儼的東荊州得以保全。

　　北齊天保初年，他因建立軍功被任命為開府儀同三司，天保六年，南梁司徒陸法和、儀同宋艸臣等獻(xiàn)出郢州城歸順北齊。這時(shí)，清河王高岳率領(lǐng)軍隊(duì)駐扎地處長江沿線，他認(rèn)為郢州城在長江外面，應(yīng)該找一個(gè)忠勇過人的官吏守衛(wèi)，朝臣們都推舉慕容儼。朝廷便派他鎮(zhèn)守郢州城。他剛到達(dá)郢城，南梁大都督侯王真、任約率水陸兩軍逼進(jìn)城下，在長江的上游鸚鵡洲栽植蘆荻和水草，以堵塞航道。眾人都很恐懼，慕容儼卻很高興，并安慰大家。郢城內(nèi)原有一所神祠，俗稱城隍廟。他于是順應(yīng)將士們的心情到廟中祈禱，不大一會兒風(fēng)起浪涌，沖走了蘆荻和水草。任約又用鐵鎖將水草連結(jié)，防御得更加嚴(yán)密。慕容儼又率將士到城隍廟中祈禱，夜晚風(fēng)浪又起，水草又一次被沖散。如此再三，郢城人十分高興，認(rèn)為有神明相助。慕容儼率兵出城攻擊，將敵兵打得大敗。侯王真、任約又調(diào)集士兵，包圍城池。因城中斷糧，只能煮槐樹、楮樹的葉子，以及纟寧麻根、水葒、葛、艾等，以及皮鞋、皮帶等東西吃。人死了，用火將肉烤熟分著吃，只剩下骨頭。雖然如此，慕容儼仍然賞罰分明，與將士百姓同甘共苦。從正月一直堅(jiān)守到六月，城內(nèi)人沒有別的想法。后來，南梁敬帝蕭方智即位，向北齊請求講和。文宣帝因郢城地處江南，下詔命慕容儼撤還。他回到京城，看見文宣帝悲痛得無法自抑。文宣帝拉著他的手，捋著他的胡須，脫下他的帽子看看他的頭發(fā)，嘆息了很久，說：“自古以來的忠臣烈士，難道還有超過慕容儼的嗎？”任命他為趙州刺史。

　　齊后主天統(tǒng)四年(568)，另外封他為寄氏縣公，并賞賜給他金銀酒杯各一只、胡馬一匹。天統(tǒng)五年，晉爵為義安王。武平元年(570)，任光州刺史。他從小跟隨軍隊(duì)征戰(zhàn)討伐，指揮打仗雖非所長，卻有將帥的風(fēng)度。他所任職的州郡，自己雖然不能清正廉潔，堅(jiān)守正道，也不貪婪殘酷，貽害百姓。去世后，追贈為司徒。

　　厙狄伏連，字仲山，本名伏憐，訛音連，代人。他歸附爾朱榮，官至直閣將軍。后來跟隨神武帝高歡，被賜爵為蛇丘男。天保初年，被封為儀同三司，不久加封為開府。他性情質(zhì)樸，勤于公事。守衛(wèi)宮殿，朝夕不離開皇帝的住所，因此很被天子知遇。然而，卻貪婪愚蠢兇狠。任鄭州刺史時(shí)，喜歡聚斂財(cái)富。對人十分嚴(yán)酷，蒼蠅如飛進(jìn)他的住室，他就用棍棒打看門人，問：“為什么放它們進(jìn)來？”他的妻子有病，用一百錢買藥治療，都心疼錢財(cái)。他不賞識讀書人，開府參軍一職大多由官紳士族擔(dān)任，但他照樣鞭撲拷打，逼迫他們?nèi)バ拗菈?。武平年間，他被封為宜都郡王，任領(lǐng)軍大將軍。不久，與瑯邪王高儼假傳詔命殺死和士開，被朝廷誅殺，肢解。

　　他家有一百多口人。盛夏，每人給米二升，不發(fā)給鹽和菜，因而，家人臉上常有饑色。冬至這一天，親友們都向他慶賀，他的妻子用豆餅招待大家。他問豆餅從哪里弄到的，妻子說是從馬料中逐漸省減出來的。他聽說后十分惱怒，典馬和掌管馬料的人都受到他的杖罰。朝廷每年賜給他的東西，都藏在一個(gè)倉庫里，派一名婢女專門掌管鑰匙。他每次入庫檢查，都一定告誡妻子，說這是朝廷的東西，不能輕易取用。到死的時(shí)候，他只穿著一條破褲子，而積攢的絲絹竟有兩萬匹，登記后又都?xì)w還給朝廷。

　　潘樂，字相貴，廣寧石門人。他家本來是廣宗的大姓，北魏時(shí)被分配鎮(zhèn)守北部邊境，因而在那里定居。父親潘永，有技藝才能，繼承了廣宗男的爵位。

　　他剛出生時(shí)，一只鳥兒落在他母親的左肩上。占卜者都說這是富貴的象征，因而取名相貴，后來名才變?yōu)樽帧ｉL大后，為人寬厚，很有膽略。最初歸附葛榮，葛榮命他為京兆王。當(dāng)時(shí)，他才十九歲。葛榮失敗，他又跟隨爾朱榮。被任命為別將，去討伐元顥，因立功被封為敷城縣男。

　　齊神武帝高歡任晉州刺史，命潘樂為鎮(zhèn)城將軍。后來，他跟著高歡在廣阿打敗爾朱兆，被晉爵為廣宗縣伯。積累軍功，被任命為東雍州刺史。神武帝曾議論想廢去州一級的建制，潘樂認(rèn)為東雍州有大河高山的險(xiǎn)峻形勢，四境連接胡地和蜀地，是一個(gè)位置重要的地方，不可廢棄掉。所以，東雍州被保留下來。后來，他又跟著神武帝在河陰打敗北周的軍隊(duì)，并討論是否追擊。神武帝命同意追擊的人站到西邊，不同意的站在東邊，只有潘樂和劉豐站到了西邊，神武帝對他很欣賞。因?yàn)槎鄶?shù)將領(lǐng)不同意，才停止追擊，改封他為金門郡公。

　　文宣帝高洋管理朝政，潘樂鎮(zhèn)守河陽，打敗北周的將領(lǐng)楊瞯等人。當(dāng)時(shí)，文宣帝認(rèn)為懷州刺史平鑒等人修筑的城池深入敵人境內(nèi)，想放棄掉，潘樂認(rèn)為軹關(guān)地處要塞，必須牢固防守，便進(jìn)一步修理，增加兵將，而后才回來。仍鎮(zhèn)守河陽，被封為司空。北齊受東魏禪讓，潘樂晉封為爾綬，被任命為河?xùn)|郡王，遷任為司徒。

　　周文帝宇文泰率軍東至崤、陜一帶，派他的行臺侯莫陳崇自齊子嶺進(jìn)逼軹關(guān)。儀同楊瞯從鼓鐘道出建州，攻陷孤公戍。北齊朝廷命潘樂率大軍抵御周軍。潘樂率軍日夜兼程，到達(dá)長子，派儀同韓永興從建州西部迎擊侯莫陳崇，周軍失敗逃跑。

　　潘樂又充任南道大都督討伐侯景。他從石鱉出發(fā)，南行一百多里，到達(dá)南梁的涇州。涇州過去在石梁，侯景改稱為淮州。潘樂占領(lǐng)這片地方，仍建立涇州。他又領(lǐng)軍攻克安州一帶的土地。被任命為瀛州刺史，仍攻略在淮河、漢水之間。天保六年(555)，死在懸瓠，朝廷追贈他為假黃鉞、太師、大司馬、尚書令。

　　彭樂，字子興，安定人。勇健猛悍，善于騎馬射箭。最初跟隨杜洛周，知道他不會長久，又投奔爾朱榮。曾跟隨爾朱榮在滏口打敗葛榮。又以都督的職銜跟隨神武帝高歡與行臺仆射于暉在瑕丘打敗羊侃。后來，又背叛高歡，投降了韓樓，被封為北平王。爾朱榮派大都督侯深進(jìn)攻韓樓，彭樂又背叛韓樓，向侯深投降。高歡率兵進(jìn)攻山東，他又歸順了高歡。韓陵大捷，彭樂沖鋒陷陣，殺在前面，敵兵崩潰瓦解，他被封為樂城縣公。后來因建立軍功，被晉爵為汨陽郡公，任肆州刺史。

　　東魏天平四年(537)，他跟隨高歡討伐西魏，與宇文泰的軍隊(duì)相持。高歡想緩和兵勢，長時(shí)間對峙。彭樂意氣奮發(fā)，請求與敵人決戰(zhàn)，說：“我軍數(shù)量眾多，敵兵人少，以一百人打他一個(gè)人，大概不會失利吧？”高歡同意他出擊。他酒醉后深入敵人陣地，被刺得腸子都流出來了，往肚子里裝也裝不完，用刀截去再戰(zhàn)。身上多處受創(chuàng)傷，軍隊(duì)的威勢遭到挫折，失敗回營，高歡常常說起這件事，并因此反復(fù)告誡他。

　　東魏將領(lǐng)高仲密反叛，宇文泰率軍援助他，高歡在芒山迎擊叛軍。負(fù)責(zé)偵查的騎兵說敵兵距離洛州四十里，早晨吃的是干飯。高歡聽后高興地說“：自應(yīng)該把他們渴死，哪里還需要去殺！”便布下陣勢等候敵兵的到來。西魏的軍隊(duì)來到后都喉嚨發(fā)干。彭樂用數(shù)千名精銳騎兵為右翼，沖到西魏軍隊(duì)的北道，敵兵紛紛敗退。他便揮軍攻入宇文泰的軍營。有人報(bào)告，說彭樂叛變了。高歡說：“他背棄韓樓歸順爾朱榮，又背叛爾朱榮投降于我，現(xiàn)在又背叛我向西魏投降。事情的成敗哪里在于一個(gè)彭樂？只是記住這是一個(gè)反復(fù)無常的小人??！”不久，西北塵土飛揚(yáng)，彭樂派人告捷。他俘虜了西魏的臨洮王元東、蜀郡王元榮宗、江夏王元升、鉅鹿王元闡、譙郡王元亮、詹事趙善，另有督將僚佐四十八人，都被綁住脖子反捆雙手，用刀矛押解，在兩軍陣前一一地唱出俘虜?shù)拿?。東魏軍隊(duì)的將領(lǐng)乘勝進(jìn)攻，斬首敵兵三萬多人。

　　西魏軍隊(duì)敗退，高歡派彭樂追擊。宇文泰十分窘迫，慌忙逃走，對前來追趕的彭樂說：“你這個(gè)傻小子，今天沒有了我，明天高歡還會要你嗎？還不趕快到前營去收拾金銀財(cái)寶？”彭樂聽從了他的勸告，拾取了宇文泰的一束金帶歸來。他對高歡說宇文泰從兵刃下逃跑，已經(jīng)嚇破了膽。高歡盤問他詳細(xì)情況，他把宇文泰的話說出來，并且辯白說：“我不是因?yàn)樗f了這句話才放走他。”高歡雖然因?yàn)樗@得勝利而高興，也因他放走宇文泰而惱怒，讓他跪在地上，親手按著他的頭在地上連頓了幾下，并數(shù)落他在沙苑一役中的過失，三次舉起刀想要砍下，沉默了許久才停止。彭樂請求率五千騎兵去追趕宇文泰，高歡說：“你為什么放了又說要捉呢？”取出絲絹三千匹壓在他身上，并賜給了他。

　　他多次升遷，官至司徒。天保初年，被封為陳留王，遷任太尉。天保二年(551)，陰謀反叛，被前任襄州刺史劉章告發(fā)，朝廷將他誅殺。

　　皮景和，瑯邪下邳人。他的父親皮慶賓任北魏淮南王的開府中兵參軍。孝明帝正光年間，因出使遇到變亂，便定居在廣寧的石門縣。

　　景和從小聰明敏捷，善于騎馬射箭，一開始就成為高歡的親信。后來跟隨高歡征討北魏長廣王步落稽，高歡懷疑敵人有埋伏，命皮景和率領(lǐng)五六個(gè)騎兵深入到一個(gè)山后，遇上一百多個(gè)敵人，雙方交戰(zhàn)，他射殺數(shù)十人，敵兵無不應(yīng)弦而倒。高歡曾命他射殺一頭野豬，只一箭就將野豬射死，他深得高歡的賞識。被任命為庫直正都督。

　　天保初年，他被北齊朝廷任為通州刺史，封爵為永寧縣子。他因身體健壯，又有武功，因而被朝廷派去進(jìn)攻庫莫奚，穿越黃龍，討伐契丹，平定稽胡，進(jìn)擊蠕蠕，每次都立下戰(zhàn)功。多次升遷，官至殿中尚書、侍中。他在武職官員中又長于吏治，加之性情平和，所以，朝廷常授給他很好的差使。北齊、北周通好后，北周的使臣不斷來訪，朝廷常命景和接待。每次與使者一起射箭，他都百發(fā)百中，很被使者推崇敬重。

　　武平時(shí)，朝廷的獄案大多讓中黃門等監(jiān)察，又常命皮景和復(fù)查。他依照法律，實(shí)事求是，因此，案件處理得沒有過寬和過嚴(yán)的。后來，他被朝廷授予特進(jìn)，封為廣漢郡公，遷任領(lǐng)軍將軍?，樞巴跫俳枋ブ?xì)⑺篮褪块_，領(lǐng)兵到達(dá)西關(guān)，朝廷內(nèi)外驚慌失措，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景和請求后主到千秋門，親自發(fā)布命令。事情平息后，被任命為尚書右仆射。

　　南陳將領(lǐng)吳明徹進(jìn)犯淮南，朝廷命他率兵抵御。他被任命為領(lǐng)軍大將軍，封為文城郡王。有個(gè)陽平人叫鄭子饒，詐稱皈依佛門，設(shè)立齋會施舍飯食，用的米面并不多，可是供應(yīng)吃的齋飯卻很多，原因是他偷偷地把做好的齋飯放在地下藏起來，然后再把飯和餅?zāi)贸鰜硎┥?，愚蠢的人認(rèn)為他有很大的神力，因而，鄭子饒?jiān)谖?、衛(wèi)之間頗被人們迷信。他將要作亂，陰謀泄露，便悄悄渡過黃河聚眾造反，稱為長樂王，攻破了乘氏縣。皮景和派騎兵將叛軍打敗，擒獲了鄭子饒，押送到鄴城將他烹殺。南陳將領(lǐng)吳明徹又圍攻壽陽，朝廷派皮景和與賀拔伏恩救援。這時(shí)，與吳明徹交戰(zhàn)的軍隊(duì)大多被打得傾覆瓦解，惟有他的軍隊(duì)完整地歸來。他被任命為尚書令。武平六年(575)去世。朝廷追贈他為太尉、錄尚書。

　　綦連猛，字武兒，代地人。他的祖先姓姬，六國末年，因躲避戰(zhàn)亂西出塞外，居住在祁連山，因而把山名作為自家的姓氏。塞外人語言不標(biāo)準(zhǔn)，所以叫作綦連。父親綦連元成，任燕郡太守。

　　他從小就很有志氣，騎馬彎弓，十分嫻熟。他開初為爾朱榮的親信，爾朱榮被朝廷處死后，他跟著爾朱兆領(lǐng)兵進(jìn)入洛陽。他的父母都在山東，爾朱京纏想投奔高歡，讓他一起去。并舉起長矛對他說“：不聽從我的就要?dú)⑺溃　彼愀鷱牧藸栔炀├p。離城五十多里，他因平常蒙受爾朱兆的恩惠，又背叛京纏重新回到爾朱兆那里，爾朱兆失敗，他與斛律羌舉、乞伏貴和逃跑，被抓獲后，各打了一百杖。高歡把綦連猛配給尉景，乞伏貴和配給婁昭，斛律羌舉是過去部落酋長的兒子，所以不配給別的將領(lǐng)。不久，三個(gè)人都成了高歡的親信。后來，都督爾朱文暢將要反叛，綦連猛雖然知道，也不告發(fā)，說：“我過去像對待父兄一樣對待他，寧可今日受死罪的懲罰，也不忍心告發(fā)他，而使他被殺害。”高歡聽了，說“：對待人就應(yīng)該這樣?！睕]有追問他知情不報(bào)的過錯(cuò)，而且對他更加親近。

　　他因建立軍功，被封為廣興縣侯。南梁使者前來訪問，提出要比試武藝。文襄帝高澄派綦連猛到館舍去接待他。兩個(gè)人身上帶著兩只箭囊，騎在馬上向左右兩邊射箭。較量拉強(qiáng)弓，梁的使者能拉開兩張各有三石力量的大弓。綦連猛便一起拿出來四張各有三石力量的弓，疊在一起一下拉開，超過了梁朝的使者的力量，梁人感嘆佩服。天保初年，他任東秦州刺史。河清三年(564)，朝廷加封他為開府。突厥侵犯晉陽，朝廷命他監(jiān)視敵兵。一名敵人騎兵將領(lǐng)超出警戒線尋戰(zhàn)，綦連猛立即將他斬首。

　　天統(tǒng)五年(569)，他任并省尚書令、領(lǐng)軍大將軍，被封為山陽王。自從和士開死后，他漸漸參與朝政，疑難問題的定奪，都咨詢他的意見。趙彥深認(rèn)為他在武將之中頗嫉恨朝內(nèi)的奸佞權(quán)臣，言論也不斷有可采納的，所以讓他參與朝廷機(jī)密大事。祖王廷奏報(bào)綦連猛與趙彥深過去推崇瑯邪王高儼，是有用意的。于是，朝廷將綦連猛調(diào)出京城，任定州刺史，趙彥深任西兗州刺史，詔命下達(dá)的當(dāng)天就要登程。早先有謠諺說：“七月刈禾太早，九月啖糕未好，本欲尋山射虎，激箭旁中趙老?！边@時(shí)，謠諺中說的事便被應(yīng)驗(yàn)。綦連猛赴定州走到牛蘭，有人告發(fā)，說和士開被高儼殺害時(shí)，他也知道內(nèi)情。于是，他又被追還京城，朝廷削去他的王爵，讓他以開府的職務(wù)到定州上任。他在刺史任上寬厚慈惠，清廉謹(jǐn)慎，官吏百姓都稱贊他。淮陰王高阿那肱過去與他有交情，常常想提攜他，和士開的親信韓長鸞等人在朝廷阻攔，他又被任命為膠州刺史。后來，被任命為大將軍。北齊滅亡后進(jìn)入北周，去世。

　　元景安，河南洛陽人，北魏昭成皇帝什翼犍的第五代孫子。他的高祖元虔為陳留王。他沉穩(wěn)敏捷，具有辦事的才能和氣概。從小就工于騎馬射箭，善于同人交往。父親元永啟奏朝廷，請求把自己代郡公的封爵讓景安承襲。因高歡脅迫，他隨孝武帝西奔長安。東魏天平末年，西魏與東魏交戰(zhàn)，他在戰(zhàn)場上歸順東魏。芒山之役，他因建立軍功被朝廷賜爵為西華縣男，代郡公的爵號不變。他精于騎術(shù)，儀節(jié)頗有法度，每次南梁使者到來，他都與斛律光、皮景和等人與客人一起騎馬射箭，被接待的使者都稱贊他。天保初年，朝廷另外封他為興勢伯，任定襄縣縣令，被文宣帝高洋賜姓為高，多次遷任，官至兼七兵尚書。

　　這時(shí)，剛剛修筑長城，邊境的鎮(zhèn)守防御還未形成，朝廷下詔命他與各位將領(lǐng)駐扎在沿邊要塞以備防守，他統(tǒng)領(lǐng)的人馬很多，而且他的部下又都很富有，因而賄賂盛行。文宣帝聽到奏報(bào)后，派人去調(diào)查，惟有元景安秋毫無犯，一塵不染。文宣帝對他極為贊嘆，便把收繳的贓物絲絹五百匹賞賜給他，以表彰他清廉的節(jié)操。孝昭帝曾與功臣們在西園飲酒射箭，靶子離廳堂一百三十步，射中的賜給良馬、金玉以及綾羅綢緞。有一個(gè)人射中了獸頭，離獸鼻還有一寸多。只剩下景安最后一人，還有一支箭沒有射出。孝昭帝命他射出，他拉滿弓弦，正射中獸的鼻子。孝昭帝連連贊嘆，賞給他二匹馬，其他玉石布帛等物又加等賜給。

　　后主天統(tǒng)四年(568)，他被任命為豫州刺史，加封為開府儀同三司。武平三年(572)，被授予行臺尚書令，刺史的職務(wù)不變。又被封為歷陽郡王。他長時(shí)間戍守邊境州郡，士民百姓得以安居樂業(yè)。他管轄的地方蠻族人多，漢族人少，他施以恩澤和威儀，大家相安無事，平和寧靜。武平末年，他被封為領(lǐng)軍大將軍。北齊滅亡，他進(jìn)入北周，被封為大將軍、義寧郡公。去討伐稽胡，在戰(zhàn)場上犧牲。

　　開初，景安的父親元永的哥哥元祚繼承祖上元虔的陳留王的爵位。元祚去世，他的兒子元景皓繼承為陳留王。天保時(shí)，北齊朝廷誅殺北魏元姓中與皇室關(guān)系密切的人，元景安家的元姓為遠(yuǎn)支，商議著請易姓為高。景皓說“：怎么能放棄本來的宗族，去追逐別人家的姓？大丈夫?qū)幙捎袼?，不可瓦全。”景安將這些話報(bào)告給了文宣帝，朝廷便將景皓逮捕殺害，遷移到彭城。從此，他單獨(dú)姓文宣帝賜給的高姓，其他人允許姓原來的元姓。

　　獨(dú)孤永業(yè)，字世基。原來姓劉，中山人。母親改嫁獨(dú)孤氏，他因年幼跟隨母親，被獨(dú)孤氏家收養(yǎng)，便從了他們家的姓。天保初年，他被任命為中書舍人，他精于文字和籌算，又能歌善舞，很被文宣帝所賞識。

　　后來，他任濟(jì)州刺史、河陽行臺左丞，很有威信。又遷任行臺尚書。他長久駐守河陽，善于招撫百姓，北周人很害怕他。他性情耿直，不結(jié)交權(quán)力勢要之家。斛律光向他要兩個(gè)婢子，沒有得到，因而在朝廷詆毀他。河清末年，朝廷調(diào)任他為太仆卿，讓乞伏貴和接替他原來的職務(wù)，因此，西部邊境的力量變得窮蹙微弱，河洛一帶百姓情緒騷動。武平三年，朝廷派他取代斛律豐洛，因而命他為北道行臺仆射、幽州刺史。河洛一帶的士農(nóng)工商大多懷念他，朝廷又命他任河陽道行臺、洛州刺史。

　　周武帝宇文邕親自進(jìn)攻金墉，永業(yè)率兵抵御，問周軍：“來的是什么達(dá)官顯貴，準(zhǔn)備作何打算？”周人回答：“我們的天子親自到來，你這個(gè)主人為何不來看看客人？”他答道：“客人來得太匆忙，所以不出來看望?！彼氵B夜置辦馬槽二千個(gè)，周人聽說后，認(rèn)為北齊的大隊(duì)人馬就要來到，便不戰(zhàn)而退。他被晉封為開府、臨川王。手中有將士三萬。聽說晉州失敗，他請求率兵向北救援，宮廷中的官員說天子白天在睡覺，不給他通報(bào)，他十分憤慨。他又聽說并州也被周軍攻破，便派兒子獨(dú)孤須達(dá)代替他向北周請降。北周朝廷封他為上柱國、應(yīng)公，宣政末年，他被任命為襄州總管，大象二年(580)，被行臺軍總管崔彥睦殺害。

　　傅伏，太安人。從少年時(shí)就從軍打仗，因立有戰(zhàn)功，逐漸升至開府、永橋領(lǐng)人大都督。周武帝從前率兵進(jìn)攻河陰，傅伏從永橋乘夜進(jìn)入中瞹城。南城陷落，傅伏被圍困二十來天，周武帝的軍隊(duì)仍不能將城攻下。援兵來后，北周的軍隊(duì)才退還。

　　以后，傅伏任東雍州刺史。北周的軍隊(duì)攻克晉州，俘獲行臺尉相貴。招降傅伏，遭到拒絕。北周的軍隊(duì)又攻克并州，派韋孝寬帶著傅伏的兒子傅世寬來勸他投降，授給他上大將軍和武鄉(xiāng)郡公的官爵，并送來了委任官職的文憑，又送給二只瑪瑙制的酒盞作為禮物。傅伏拒絕接受，說：“對待君主，要至死不渝，不能懷有二心。我的這個(gè)兒子作為臣子不能盡忠，作為兒子不能盡孝，被世人仇恨，愿意立即斬首，以警戒天下的其他人?！敝芪涞蹚泥挸腔氐綍x州，派高阿那肱等人到汾水那里去勸降傅伏。傅伏聽說齊后主已被俘獲，仰天大哭。率領(lǐng)眾人入城，在大堂前面向北痛哭許久，然后才投降周軍。周武帝見了他問“：為什么不早點(diǎn)投降？”傅伏痛哭流涕說“：我家三代領(lǐng)取齊朝俸祿，又如此被重用，為了保衛(wèi)國家卻不能獻(xiàn)身，羞于活在天地之間?！敝芪涞塾H自拉著他的手說“：做臣子的應(yīng)當(dāng)這樣。我平定北齊，只遇見你一個(gè)這樣竭盡忠心的。”便自己吃了一個(gè)羊的肋上的肉，將肋骨賜給了傅伏，說“：骨是親的，肉是遠(yuǎn)的，所以將骨頭送給你?！北阕屗c自己一同吃飯，授他上儀同，對他說：“如果立即給你加封很高的官位，恐怕那些原先主動歸順的人心里不滿意，不要顧慮以后得不到富貴?！敝芪涞塾謫査骸吧洗文阍诤雨幘仍R后主后，得到了什么官職？”傅伏說“：承蒙后主給升了一級，被授予特進(jìn)和永昌郡公?！敝芪涞蹖R后主說“：我前三年就決定攻取河陰，正因?yàn)橛懈捣谀抢锺v守，所以沒有輕舉妄動。你當(dāng)時(shí)對他的賞賜，為什么這樣微薄呀？”賜給傅伏一只金酒杯，以后任他為岷州刺史，不久去世。

　　萬俟普子洛 可硃渾元 劉豐 破六韓常 金祚 劉貴 蔡俊 韓賢尉長 命 王懷 任祥子胄 莫多婁貸文子敬顯 厙狄回洛 厙狄盛張保洛賀拔 仁 曲珍 段琛 尉摽 摽子相貴 康德 韓建業(yè) 封輔相范舍樂 牒舍樂 侯莫陳相 薛孤延 斛律羌舉子孝卿 張瓊 宋顯王則 慕容紹宗 叱列平 步大汗薩 薛修義 慕容儼厙狄伏連 潘樂彭樂 暴顯 皮景和 綦連猛 元 景安 獨(dú)孤永業(yè) 鮮于世榮 傅伏

　　萬俟普，字普撥，太平人，其先匈奴之別也。少雄果，有武力。正光中，破六 韓拔陵構(gòu)逆，逼授太尉。后歸魏，累遷第二鎮(zhèn)人酋長。孝武帝初，封清水郡公。隨 入關(guān)，拜司空。神武平夏州，普自覆靺城率部歸齊神武。神武躬自迎接，封河西郡 公，位太尉，薨。贈太師、大司馬、錄尚書事。子洛。

　　洛，字受洛干，隨孝武入關(guān)，除尚書左仆射。天平中，隨父東歸，封建昌郡公， 再遷領(lǐng)軍將軍。初，神武以其父普尊老，特崇禮之，嘗親扶上馬。洛免冠稽首，愿 出萬死力以報(bào)深恩。及河陰之戰(zhàn)，諸軍北度橋，洛以一軍不動，謂西人曰：“萬俟 受洛干在此，能來可來也！”西人畏而去之。神武名其所營地為回洛。洛慷慨有氣 節(jié)，勇銳冠世。卒，贈太師、大司馬、太尉、錄尚書，謚曰武。

　　可硃渾元，字道元，自云遼東人也。曾祖護(hù)野肱，為懷朔鎮(zhèn)將，遂家焉。元寬 仁有武略，少與神武相知。爾硃榮以為別將，隸爾硃天光。平萬俟丑奴等，以功封 東縣伯。孝武帝立，累遷渭州刺史。元既早為神弄知遇，兼其母兄在東，恆表疏與 神武往來。周文帝有疑心，元乃率所部三千戶，發(fā)渭州，西北度烏蘭津，歷河、源 二州境，乃得東出。靈州刺史曹掞待元甚厚。掞女婿劉豐生與元深相結(jié)，遂資遣元。 元從靈州東北入云州界。周文每遣兵邀元，元戰(zhàn)必摧之。神武聞其來，遣平陽太守 高崇持金環(huán)一枚賜元，并運(yùn)資糧候接。元至，引見執(zhí)手。后進(jìn)并州刺史，以貪污劾， 特見原。累以軍功拜司空。天保初，封扶風(fēng)郡王，位太傅、太師。薨，贈假黃鉞、 太宰、太師。錄尚書。元用兵務(wù)持重，未嘗敗。皇建初，配享文襄廟庭。子長舉襲。

　　道元弟天元，亦有將略，便弓馬，封昌陽縣伯。天保初，位殿中、七兵二尚書。 卒，贈都督、滄州刺史，謚曰恭武。

　　天元弟天和，以道元勛重，尚東平長公主，賜爵宜安鄉(xiāng)男。文宣受禪，加駙馬 都尉，位開府儀同三司，封成皋郡公。濟(jì)南即位，加特進(jìn)，改封博陵郡公。與楊愔 同被殺。追贈司空。

　　劉豐，字豐生，普樂人也。有雄姿壯氣，果毅絕人。破六韓拔陵之亂，以守城 功，除普樂太守，山鹿縣公，靈州鎮(zhèn)城大都督。賀拔岳與靈州刺史曹掞不睦，豐助 掞守。岳將自討掞，為侯莫陳悅所殺。周文帝遣行臺趙善、大都督萬俟受洛干復(fù)來 攻圍，引河灌之，掞與豐堅(jiān)守不下。豐乃東奔神武，神武以豐為南汾州刺史。河陰 之役，豐功居先，神武執(zhí)其手嗟賞之。及王思政據(jù)長社，豐與高岳等攻之。先是訛 言大魚道上行，百姓苦之。豐建水攻策，遏洧水灌城。水長，魚鱉皆游焉。城將陷， 豐與行臺慕容紹宗見忽有暴風(fēng)從東北來，正晝昏暗，飛沙走礫，船纜忽絕，漂至城 下。豐拍浮向土山，為浪激，不時(shí)至。西人鉤之，并為敵所害。豐壯勇善戰(zhàn)，死日， 朝野駭惋。贈大司馬、司徒公、尚書令，謚武忠。子曄嗣。

　　第三子龍，有巧思，位亦通顯。隋開皇中，歷將作大匠，卒于領(lǐng)軍大將軍。

　　八子俱非嫡妻所生。每一子所生喪，諸子皆為制服三年。武平中，所生喪， 諸弟并請解官，朝廷義而不許。

　　破六韓常，單于之裔也。初呼廚貌入朝漢，為魏武所留，遣其叔父右賢王去卑 監(jiān)本國戶。魏氏方興，率部南轉(zhuǎn)，去卑遣弟右谷蠡王潘六奚率軍北御。軍敗，奚及 五子俱沒于魏，其子孫遂以潘六奚為氏。后人訛誤，以為破六韓。世領(lǐng)部落。父孔 雀，少驍勇，背其宗人拔陵，率部降爾硃榮。詔封永安縣侯，第一領(lǐng)人酋長。常， 孔雀少子，沉敏有膽略，善騎射。爾硃榮死，常居河西。天平中，與冀州刺史萬俟 受洛干等東歸，神武上為武衛(wèi)將軍。齊受禪，封廣川縣公，拜太子太保。卒于滄州 刺史。贈尚書令、司徒公、太傅、第一領(lǐng)人酋長、假王，謚曰忠武。

　　金祚，字神敬，安定人也。性驍雄，尚氣俠。魏末，以軍功至太中大夫，隨元 天穆討平邢杲。歷涇、岐二州刺史。后大行臺賀拔岳表授東雍州刺史，令討仇池氏 楊紹先于百頃。未還，岳為侯莫陳悅所殺。祚克仇池還，莫知所歸。俄而神武遣行 臺侯景慰諭，祚遂解甲而還，封安定縣公。后隨魏孝武西入，周文帝以祚為兗州刺 史。歷太仆、衛(wèi)尉二卿。尋除東北道大都督、晉州刺史，入據(jù)東雍州。神武遣尉景 攻降之。芒山之戰(zhàn)，以大都督從破西軍，除華州刺史。文宣受禪，加開府儀同三司， 別封臨濟(jì)縣子。卒，贈司空公。

　　劉貴，秀容陽曲人也。剛格有氣斷。歷爾硃榮府騎兵參軍。榮性猛急，貴尤嚴(yán) 峻，任使多愜榮心。普泰初，行汾州事，棄戍歸齊神武。累遷御史中尉、肆州大中 正，加開府、西道行臺仆射。貴所歷，莫不肆其威酷，非理殺害，視下如草芥。性 峭直，攻訐無所回避。雖非佐命元功，然與神武布衣舊，特見親重。卒，贈太保、 太尉公、錄尚書事，謚忠武。齊受禪，詔祭告其墓?；式ㄖ?，配享神武廟庭。

　　次子洪徽嗣樂縣男。卒，贈都督、燕州刺史。

　　蔡俊，廣寧石門人也。父普，北方擾亂，走奔五原，守戰(zhàn)有功，拜寧朔將軍。 卒，贈燕州刺史?？『浪心懧?，齊神武微時(shí)，深相親附。俊初為杜洛周所虜，時(shí) 神武亦在洛周軍中。神武謀誅洛周，俊預(yù)其計(jì)。事泄奔葛榮。仍背榮歸爾硃榮。從 入洛。及從破葛榮，平元顥，封烏洛縣男。隨神武舉義，及平鄴，破韓陵，并有戰(zhàn) 功，進(jìn)爵為侯。出為齊州刺史。為政嚴(yán)暴，又多受納。然亦明解，有部分，吏人畏 服之。性好賓客，頗稱施惠。天平中，卒于揚(yáng)州刺史，贈尚書令、司空公，謚曰威 武。齊受禪，詔祭告其墓?；式ǔ?，配享神武廟庭。

　　韓賢，字普賢，廣寧石門人也。壯健有武用。初，隨葛榮作逆，榮破后，爾硃 榮擢充左右。榮死，爾硃度律以賢為帳內(nèi)都督，封汾陽縣伯。后為廣州刺史。及齊 神武起義，度律以賢素為神武所知，恐有變，遣使徵之。不愿去，乃密遣群蠻多舉 烽，若有寇至。使者遂為啟，得停。賢仍潛使人通誠于神武。后拜建州刺史。天平 初，為洛州刺史。州人韓木蘭等起兵，賢破之。親自案檢收甲仗，有一賊窘迫藏尸 間，見將至，忽起斫賢，斷其脛而卒。始漢明帝時(shí)，西域以白馬負(fù)佛經(jīng)送洛，因立 白馬寺。其經(jīng)函傳于此寺，形制厚樸，世以古物，歷代寶之。賢知，故斫破之，未 幾而死。論者謂因此致禍。贈尚書令、司空。子裔嗣。

　　尉長命，太安狄那人也。父顯，魏代郡太守。長命性和厚，有器識。參預(yù)齊神 武起兵，破爾硃氏于韓陵，拜安南將軍。樊子鵠據(jù)袞州反，除東南道大都督，與諸 軍討平之。徙幽州刺史，督安、平二州。雖多聚斂，然以恩撫人，少得安集。卒， 贈司空，謚曰武壯。

　　子興，字敬興。便弓馬，有武藝，位冠軍將軍。

　　王懷，字懷周，不知何許人也。少好弓馬，頗有氣尚。隨齊神武于冀州起兵， 討破爾硃兆于廣阿，又從破四胡何于韓陵，以功封盧鄉(xiāng)縣侯。天平中，為都督、廣 州刺史。后從神武襲克西夏州。還，為大都督，鎮(zhèn)下館。除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卒，贈司徒公、尚書仆射。

　　懷以武藝勛誠，為神武所知。志力未申，論者惜其不遂?；式ǔ酰漯嬌裎鋸R 庭。

　　任祥，字延敬，廣寧人也。少和厚，有器度，初從葛榮，榮署為王。榮敗，擁 所部先降。拜廣寧太守，賜爵西河縣公。隨齊神武起兵，封魏郡公。后兼尚書左仆 射，進(jìn)位開府儀同三司。祥位望既重，能以寬和接物，人士稱之。及斛斯椿釁發(fā)， 祥棄官北走，歸神武。天平初，拜侍中，遷徐州刺史。在州大有受納，然政不殘， 不為人所疾苦。潁川長史賀若徽執(zhí)刺史田迅，據(jù)城降西魏。祥戰(zhàn)失利，還北。與行 臺侯景、司徒高昂共攻拔潁川。元象元年，卒于鄴。贈太尉公、錄尚書事。

　　子胄，性輕俠，頗敏慧，少在神武左右。天平中，擢為東郡太守。家本豐財(cái)， 又多聚斂，動極豪華；賓客往來，將迎至厚。興和未，神武攻王壁還，留清河公岳 為行臺，鎮(zhèn)守晉州，以胄隸之。胄飲酒游縱，不勤防守，神武責(zé)之。懼，遂潛遣使 送款于周。為人所糾，推勘未得實(shí)，神武特免之。胄內(nèi)不自安，乃與儀同爾硃文暢、 參軍房子遠(yuǎn)、鄭仲禮等陰圖弒逆，伏誅。

　　莫多婁貸文，太安狄那人也。驍果有膽氣。從神武起兵，破爾硃兆于廣阿，封 石城縣子。從破四胡于韓陵，進(jìn)爵為侯。從平爾硃兆于赤谼嶺，兆自縊，貸文獲其 尸。天平中，進(jìn)爵為公，晉州刺史。元象初，除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南道大都 督，與行臺侯景攻獨(dú)孤信于金墉城。周文帝出函谷，景與高昂議待其至。貸文請率 所部擊其前鋒，景等固不許。貸文性勇而專，不受命，以輕騎一千，軍前斥堠，死 于周軍。贈尚書左仆射、司徒公。

　　子敬顯嗣，強(qiáng)直勤干，少以武力見知。恆從斛律光征討，數(shù)有戰(zhàn)功。光每令敬 顯前驅(qū)置營，中夜巡察，或達(dá)旦不眠。臨敵置陣，亦命部分將士，深見重。位至開 府儀同三司。武平七年，從后主平陽敗歸，在并州與唐邕等推立安德王稱尊號。安 德敗，武將皆投周軍，唯敬顯走還鄴，授司徒。周武帝平鄴，執(zhí)之，斬于閶闔門外， 責(zé)其不留晉陽也。

　　厙狄回洛，代人也。少有武力，儀貌魁偉。初事爾硃榮。榮死，隸爾硃兆。神 武舉兵于信都，回洛擁眾來歸。從破四胡于韓陵，以軍功封順陽縣子，累遷夏州刺 史。昭帝即位，封順陽郡王。大寧初，為朔州刺史，轉(zhuǎn)太子太師。卒，贈太尉、定 州刺史。

　　厙狄盛，字安盛，懷朔人也。性和柔，少有武用。初為神武親信都督，從征伐。 累遷幽州刺史，封長廣縣公。齊受禪，改封華陽縣公，后拜特進(jìn)。卒，贈太尉公。

　　張保洛，自云本出南陽西鄂，家世好賓客，尚氣俠，頗為北土所知。保洛少便 弓馬。初從葛榮。榮敗，仍為爾硃榮統(tǒng)軍。后隸齊神武。神武起兵，保洛為帳內(nèi)， 從破爾硃兆于廣阿及韓陵戰(zhàn)。元象初，為西夏州刺史，以前后功，封安武縣伯。又 從戰(zhàn)芒山，進(jìn)爵為侯。文襄嗣事，歷梁州刺史，進(jìn)爵為公。齊受禪，加開府，仍為 刺史。聚斂，為百姓所患。濟(jì)南初，兼侍中，尋出為滄州刺史，封敷城郡王。以聚 斂免官，奪王爵。卒，贈前官，追復(fù)本封。

　　從神武出山東，又有賀拔仁、曲珍、段琛、尉摽、子相貴、康德、韓建業(yè)、封 輔相、范舍樂、牒舍樂，并以軍功至大官，史失其事。

　　仁字天惠，無善人。以帳內(nèi)都督從神武破爾硃氏于韓陵，力戰(zhàn)有功。天保初， 封安定郡王，歷數(shù)州刺史、太保、太師、右丞相、錄尚書事。武平元年薨，贈假黃 鉞、相國、太尉、錄尚書、十二州諸軍事、朔州刺史，謚曰武。

　　珍字舍洛，西平酒泉人。壯勇騎射，以帳內(nèi)從神武。天統(tǒng)中，封安康郡王。武 平初，為豫州道行臺尚書令、豫州刺史。卒，贈太尉。

　　琛字懷寶，代人。少有武用，從起兵。天保中，開府儀同三司、兗州刺史。

　　摽，代人，大寧初，位司徒，封海昌王。卒，子相貴嗣。

　　相貴，武平末，開府儀同三司、晉州道行臺尚書仆射、晉州刺史。及行臺左丞 侯子欽等密啟周武帝請師，求為內(nèi)應(yīng)。周武自率眾至城下。子欽等夜開城門，引軍 入，鎖相貴送長安，卒。

　　弟相愿，強(qiáng)干有膽略，武平末，開府儀同三司、領(lǐng)軍大將軍。自平陽至并州及 到鄴，每立計(jì)將殺高阿那肱，廢后主立廣寧王。事竟不果。及廣寧被出，相愿拔佩 刀斫柱而嘆曰：“大事去矣，知復(fù)何言！”

　　德，代人。歷數(shù)州刺史、并省尚書左仆射、開府儀同三司，封新蔡王。

　　建業(yè)、輔相，俱不知所從來。建業(yè)位領(lǐng)軍大將軍、并州刺史。以輔相為朔州總 管。

　　范舍樂，代人。有武藝，筋力絕人。位東雍州刺史、開府儀同三司，封平舒侯。

　　牒舍樂，武威人。開府儀同三司、營州刺史，封漢中郡公，戰(zhàn)歿關(guān)中。

　　侯莫陳相，代人也。祖社伏頹，魏第一領(lǐng)人酋長。父斛古提，朔州刺史，白水 公。相七歲喪父，號慕過人。及長，性雄杰。后從神武起兵，破四胡于韓陵，力戰(zhàn) 有功，封陽平縣伯，后改封白水郡公。天保初，累遷司空公，進(jìn)爵白水王，又遷大 將軍，拜太尉公，兼瀛州刺史。歷太保、朔州刺史，又授太傳，別封義寧郡公。薨 于州，贈假黃鉞、右丞相、太宰、太尉、都督、朔州刺史。

　　次子晉貴，嚴(yán)重有文武干略，襲爵白水王，武衛(wèi)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梁州刺 史。歸周，授上大將軍，封信安縣公。子仲宣，太常丞。子弘穎、弘信，雍州司士 參軍。子行方、行儉、行恭。

　　薛孤延，代人也。少驍果，從神武起兵，以功累加儀同三司。從西征，至蒲津。 及竇泰失利，神武班師，延后殿，且戰(zhàn)且行，一日斫折十五刀。神武嘗閱馬于北牧， 道逢暴雨，大雷震地，火燒浮圖。神武令延視之。延案槊直前，大呼繞浮圖走，火 遂滅。延還，須及馬鬃尾皆焦。神武嘆其勇決，曰：“延乃能與霹靂斗！”后封平 秦公，與諸將討潁川。延專監(jiān)造土山，以酒醉，為敵所襲據(jù)。潁川平，諸將還京師， 宴華林園。文襄啟魏帝，坐延階下以辱之。齊受禪，別賜爵都昌縣公。延性好酒， 率多昏醉。以善戰(zhàn)，每大軍征討，常為前鋒。位太子太保、太傅。

　　斛律羌舉，太安人也。世為部落酋長。羌舉少驍果，從爾硃兆。兆破，乃歸誠 神武。神武以其忠于所事，亦加嗟賞。天平中，除大都督。后從神武戰(zhàn)于沙苑，時(shí) 議進(jìn)趣計(jì)，羌舉曰：“黑獺若欲固守，無糧援可恃。今揣其情，欲一死決，有同狾 犬，或能噬人。且渭曲土濘，無所用力。若不與戰(zhàn)，徑趣咸陽，咸陽空虛，可不戰(zhàn) 而克。拔其根本，則黑獺之首，可懸軍門?！鄙裎溆v火焚之，侯景曰：“當(dāng)禽以 示百姓，燒殺誰復(fù)信之？”諸將議既有異同，遂戰(zhàn)于渭曲，大軍敗績。后封密縣侯， 為東夏州刺史。有疫疾，刺胸，竹筒吮之，垂愈。因怒，創(chuàng)裂而卒。贈儀同三司。 子孝卿嗣。

　　孝卿少聰敏，機(jī)悟有風(fēng)檢。武平末，位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封義寧王，知內(nèi) 省事，典外兵、騎兵機(jī)密。時(shí)政由群豎，自趙彥深死后，朝貴典機(jī)密者，唯孝卿一 人差居雅道，不至貪穢。后主至齊州，以孝卿為尚書令，又以中書侍郎薛道衡為侍 中，封北海王。二人勸后主作承光詔，禪位任城王。令孝卿赍詔策及傳國璽往瀛州， 孝卿便詣鄴。仍從周武帝入關(guān)，授儀同大將軍、宣納上士。隋開皇中，位太府卿、 戶部尚書。

　　張瓊，字連德，代人也。少壯健，有武用，初隨葛榮為亂。榮敗，爾硃榮以為 都督。后歷位濟(jì)州刺史。及爾硃氏敗，歸神武，拜滄州刺史，加驃騎大將軍、開府 儀同三司。天平中，神武襲克夏州，以瓊為慰勞大使，留鎮(zhèn)之。尋為周文帝所陷， 卒。贈司徒、都督、恆州刺史。

　　瓊子欣，尚魏平陽公主，除駙馬都尉、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州刺史， 南鄭伯。瓊常憂其太盛，每謂親識曰：“凡人官爵，莫若處中。欣位秩太高，深為 憂慮。”而欣豪險(xiǎn)，遂與公主情好不篤。尋為孝武所害。時(shí)人稱瓊先見。

　　宋顯，字仲華，敦煌效谷人也。性果毅，有干用。初事爾硃榮，稍遷為記室參 軍。榮死，世隆等以為晉州刺史。后歸神武為行臺左丞，拜西袞州刺史。在州多所 受納，然勇決有氣干，檢御左右，咸得其心力。及河陰之戰(zhàn)，深入，沒于行陣。贈 司徒公。

　　王則，字元軌，自云太原人也。少驍果，有武藝。初隨叔父魏廣平內(nèi)史老生征 討，每有戰(zhàn)功。老生為朝廷所知，則頗有力。初以軍功賜白水子。元顥入洛，則與 老生俱降顥。顥疑老生，遂殺之。則奔廣州刺史鄭先護(hù)，與同拒顥。顥敗，為東徐 州防城都督。爾硃榮之死也，東徐州刺史斛斯椿是其枝黨，內(nèi)懷憂懼。時(shí)梁立魏汝 南王悅為魏主，資其士馬，送之境上，椿遂降悅。則與蘭陵太守李義擊其偏師，破 之。魏因以則行北徐州事，隸爾硃仲遠(yuǎn)。仲遠(yuǎn)敗，乃歸神武。天平初，頻以軍功， 都督、荊州刺史。則有威武，邊人畏伏之。渭曲之役，則為西師圍逼，棄城奔梁。 梁尋放還，神武恕而不責(zé)。元象初，洛州刺史。以前后勛，封太原縣伯。則性貪， 在州不法，舊京諸像，毀以鑄錢，于時(shí)號河陽錢，皆出其家。以武用，除徐州刺史， 取受狼籍。令送晉陽，文襄怒其罪。卒，贈司空，謚烈懿。

　　則弟敬寶，位東廣州刺史，與蕭軌攻建業(yè)，不克，死焉。

　　慕容紹宗，字紹宗，晃第四子太原王恪之后也。曾祖騰，歸魏，遂居代。祖郁， 岐州刺史。父遠(yuǎn)，恆州刺史。紹宗容貌恢毅，少言，深沉有膽略。爾硃榮即其從舅 子也。榮入洛，私告曰：“洛中人士繁盛，驕侈成俗，不除翦，恐難制。吾欲因百 官出迎，悉誅之，若何？”對曰：“太后淫虐，天下共棄。公既執(zhí)忠義，忽欲殲夷 多士，實(shí)謂非策。”不從。后以軍功封索盧侯，遷爾硃兆長史。及兆敗，紹宗于烏 突城見神武，遂攜爾硃榮妻子并兆余眾自歸神武。神武仍加恩禮，所有官爵并如故， 軍謀兵略，時(shí)參預(yù)焉。

　　及遷鄴，令紹宗與高隆之共知府庫、圖籍諸事。累遷青州刺史。時(shí)丞相記室孫 搴屬紹宗，以其兄為州主簿，紹宗不用。搴譖之神武曰：“紹宗嘗登廣固城長嘆， 謂所親云：大丈夫有復(fù)先業(yè)理不？”由是徵還。元象初，以軍功進(jìn)爵為公，累遷御 史中尉。屬梁人劉烏黑入寇徐方，授徐州刺史。執(zhí)烏黑殺之。還，除尚書左仆射。

　　侯景反，命紹宗為東南道行臺，加開府，改封燕郡公，又與大都督高岳禽梁貞 陽侯蕭明于寒山?；剀娪懞罹坝跍u陽。時(shí)景軍甚盛，初聞韓軌往討之，曰：“啖豬 腸小兒?！甭劯咴劳唬骸按吮朔矤??！敝T將被輕。及聞紹宗至，扣鞍曰： “誰教鮮卑小兒解遣紹宗來？若然，高王未死邪？”及與景戰(zhàn)，諸將頻敗，無肯先 者。紹宗麾兵徑進(jìn)，諸將從之，因大捷。

　　西魏遣王思政據(jù)潁川，又以紹宗為南道行臺，與太尉高岳、儀同劉豐圍擊之， 堰洧水灌城。時(shí)紹宗數(shù)有兇夢，每惡之，私謂左右曰：“吾自數(shù)年已還，恆有蒜發(fā)， 昨來忽盡。蒜者算也，其算盡乎！”未幾，與劉豐臨堰，見北有塵氣，乃入艦同坐。 暴風(fēng)從東北來，纜斷飄艦，徑向敵城。紹宗自度不免，遂投水卒。三軍將士，莫不 悲惋，朝廷嗟傷焉。贈太尉，謚曰景惠。

　　長子士肅，以謀反伏法。朝廷以紹宗功，罪止士肅身。皇建初，配享文襄廟庭。 士肅弟三藏。

　　三藏幼聰敏，多武略，頗有父風(fēng)。武平初，襲爵燕郡公。以軍功，歷位武衛(wèi)大 將軍。周師入鄴，齊后主東遁，委三藏留守鄴宮。齊王公已下皆降，三藏猶拒戰(zhàn)。 及齊平，武帝引見，恩禮甚厚，授儀同大將軍。隋開皇元年，授吳州刺史。九年， 副襄陽公韋洸討平嶺南。至廣州，洸中流矢卒，詔三藏檢校廣州道行軍事。以功授 大將軍。后遷廓州刺史，人歌頌之，文帝數(shù)有勞問。又畜產(chǎn)繁滋，獲醍醐奉獻(xiàn)，賚 物百段。十三年，州界連云山響，稱萬歲者三，詔頒郡國。仍遣使醮山所。其日景 云浮于上，雉兔馴壇側(cè)。使還以聞，上大悅，改封河內(nèi)縣男。歷疊州總管、和州刺 史、淮南郡太守，所在有惠政。改授金紫光祿大夫。大業(yè)七年卒。

　　叱列平，字殺鬼，代郡西部人，世為酋帥。平有容貌，美須髯，善射馭。襲第 一領(lǐng)人酋長、臨江伯。魏末，以軍功至武衛(wèi)將軍。隨爾硃榮破葛榮，平元顥，封癭 陶縣伯。榮死，爾硃氏陵僭。平懼禍，后歸神武。從破四胡于韓陵。以軍功，天保 初累遷袞州刺史，開府儀同三司。卒，贈都督、瀛州刺史，謚曰莊惠。子孝沖嗣。

　　孝沖弟長叉，武平末，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封新寧王。隋開皇中，位上柱國， 卒于涇州刺史。長叉無他才技，在官以清干稱。

　　步大汗薩，代郡西部人。祖榮，代郡太守。父居，龍?bào)J將軍、領(lǐng)人別將。薩初 從爾硃榮入洛。及平葛榮，累功為都督。榮死，又從兆入洛。及韓陵之?dāng)?，以所?降神武。稍遷車騎大將軍，封行唐縣公，晉州刺史。齊受禪，改封義陽郡公。

　　薛修義，字公讓，河?xùn)|汾陰人也。曾祖紹，魏七兵尚書。祖壽仁，秦州刺史、 汾陰公。父寶集，定陽太守。

　　修義少而奸俠，輕財(cái)重氣。魏正光末，天下兵起，特詔募能得三千人者，用為 別將。脩義得七千余人，假安北將軍、西道別將。以軍功，拜龍門鎮(zhèn)將。

　　后宗人鳳賢等作亂，圍鎮(zhèn)城，修義以天下紛擾，遂為逆，自號黃鉞大將軍。詔 都督宗正珍孫討之，軍未至，修義慚悔，遣表乞一大將招慰，乃降。鳳賢等猶據(jù)險(xiǎn) 不降，修義與書，降之。乃授鳳賢龍?bào)J將軍，陽夏子，改封汾陰縣侯。爾硃榮以修 義反覆，錄送晉陽，與高昂等并見拘防。榮赴洛，并以自隨，置于駝牛署。榮死， 魏孝莊以修義為弘農(nóng)、河北、河?xùn)|、正平四郡大都督。時(shí)神武為晉州刺史，見之， 相待甚厚。及韓陵之捷，以修義行并州事。孝武帝入關(guān)，神武以修義為關(guān)右行臺， 自龍門濟(jì)河，招下西魏北華州刺史薛崇禮。

　　初，神武欲大城晉，中外府司馬房毓曰：“若使賊到此處，雖城何益？”乃止。 及沙苑之?dāng)。闱?、南汾、東雍三州人于并州，又欲棄晉，以遣家屬向英雄城。修 義諫曰：“若晉州敗，定州亦不可保。”神武怒曰：“爾輩皆負(fù)我，前不聽我城并 州城，使我無所趣?！毙蘖x曰：“若失守，則請誅?！滨山鹪唬骸斑€仰漢小兒守， 收家口為質(zhì)，勿與兵馬?！鄙裎鋸闹孕蘖x行晉州事。及西魏儀同長孫子彥圍逼 城下，修義開門伏甲侍之。子彥不測虛實(shí)，于是遁去。神武嘉之，就拜晉州刺史。 后除齊州刺史，以黷貨除名。追其守晉州功，復(fù)其官爵。俄以軍功，進(jìn)正平郡公， 加開府。天保中，卒于太子太保，贈司空。子文殊嗣。

　　修義從弟嘉族，性亦豪爽。從神武平四胡于韓陵。歷華、陽二州刺史，卒官。 子震，字文雄，位廉州刺史，亦著軍功。又歷南汾、譙二州刺史。

　　慕容儼，字恃德，清都人，廆之后也。容貌出群，衣冠甚偉，不好讀書，頗學(xué) 兵法。爾硃氏敗，歸神武。以勛，累遷五城太守。見東雍州刺史潘相樂，長揖而已。 丞尉已下，數(shù)罹其罪。乃謂儼曰：“府君，少為群下屈節(jié)?！眱叭榴窃唬骸拔釥蠲?如此，行望人拜，豈可拜人！”神武聞二人在邊不和，征相樂還朝，以儼代為刺史。 遷東荊州刺史。行次長社，忽為其部下人所執(zhí)，將投山賊張儉，為守人王崇祖私放， 獲免。神武仍授以軍司，共擊平儉，始得達(dá)州。沙苑之?dāng)。瑫r(shí)諸州多翻陷，唯儼獲 全。

　　天保初，以軍功，除開府儀同三司。六年，梁司徒陸法和、儀同宋茝等以郢州 城內(nèi)附。時(shí)清河王岳帥師江上，議以城在江外，求忠勇過人者守之。眾推儼，遂遣 鎮(zhèn)郢城。始入而梁大都督侯瑱、任約率水陸軍奄至城下，于上流鸚鵡洲造荻葓，竟 數(shù)里，以塞船路。眾懼，儼悅以安之。城中先有神祠一所，俗號城隍神，儼于是順 士卒心祈請，須臾，沖風(fēng)驚波，漂斷荻葓。約復(fù)以鐵鎖連緝，防御彌切。儼還，共 祈請，風(fēng)浪夜驚，葓復(fù)斷絕。如此再三，城人大喜，以為神助。儼出城奮擊，大破 之。瑱、約又并力圍城。唯煮槐楮葉并纟寧根、水葒、葛、艾等及靴、皮帶、筋角 等食之。人死，即火別分食，唯留骸骨。儼猶信賞必罰，分甘同苦。自正月至六月， 人無異志。后蕭方智立，請和。文宣以城在江表，有詔還之。及至，望帝悲不自勝。 帝親執(zhí)其手，捋儼須，脫帽看發(fā)，嘆自久之。曰：“自古忠烈，豈過此也！”除趙 州刺史。天統(tǒng)四年，別封寄氏縣公，并賜金銀酒鐘各一枚、胡馬一疋。五年，進(jìn)爵 為義安王。武平元年，為光州刺史。儼少從征討，經(jīng)略雖非所長，而有將帥之節(jié)。 所歷諸州，雖不能清白守道，亦不貪殘害物。卒，贈司徒。

　　子子會，位郢州刺史。周武帝平鄴，使其子送敕喻之，子會枷其子，付獄。尋 赦書至，云行臺武王已降，子會乃與僚屬北面慟哭，然后奏命。

　　爾硃氏將帥歸神武者，又有代人厙狄伏連，字仲山，本名伏憐，語音連。事爾 硃榮至直閣將軍。后從神武，賜爵蛇丘男。天保初，儀同三司，尋加開府。性質(zhì)樸， 勤公事，直衛(wèi)官闕，曉夕不離帝所，頗以此見知。然鄙吝愚狠。為鄭州刺史。好聚 斂，又嚴(yán)酷，居室患蠅，杖門者曰：“何故聽入！”其妻病，以百錢買藥，每日恨 之。不識士流。開府參軍，多是衣冠士族，皆加捶撻，逼遣筑墻。武平中，封宜都 郡王，除領(lǐng)軍大將軍。尋與瑯邪王矯殺和士開，伏誅，被支解。

　　伏連家口百余，盛夏，人料倉米二升，不給鹽菜，常有饑色。冬至日，親表稱 賀，其妻為設(shè)豆餅。問豆餅得處，云于馬豆中分減。伏連大怒，典馬、掌食人并加 杖罰。積年賜物，藏在別庫，遣一婢專掌管龠。每入庫檢閱，必語妻子；此官物， 不得輒用。至死時(shí)，唯著敝衤3〗軍；而積絹至二萬疋，簿錄并歸天府。

　　潘樂，字相貴，廣寧石門人也。本廣宗大族，魏世分鎮(zhèn)北邊，因家焉。父永， 有技藝，襲爵廣宗男。樂初生，有一雀止其母左肩，占者咸言富貴之征，因名相貴， 后始為字。及長，寬厚有膽略。初歸葛榮，榮授京兆王，時(shí)年十九。榮敗，隨爾硃 榮，為別將討元顥，以功封敷城縣男。

　　齊神武出牧?xí)x州，引樂為鎮(zhèn)城都將。后從破爾硃兆于廣阿，進(jìn)爵廣宗縣伯。累 以軍功，拜東雍州刺史。神武嘗議欲廢州，樂以東雍地帶山河，境連胡、蜀，形勝 之會，不可棄也，遂如故。后從破周師于河陰，議欲追之，令追者在西，不愿者東， 唯樂與劉豐居西。神武善之，以眾之不同而止。改封金門郡公。

　　文宣嗣事，鎮(zhèn)河陽，破西將楊等。時(shí)帝以懷州刺史平鑒等所筑城深入敵境， 欲棄之。樂以軹關(guān)要害，必須防固，乃更修理，增置兵將而還。還鎮(zhèn)河陽，拜司空。 齊受禪，樂進(jìn)璽綬，進(jìn)封河?xùn)|郡王，遷司徒。周文東至崤、陜，遣其行臺侯莫陳崇 齊子嶺趣軹關(guān)；儀同楊從鼓鐘道出建州，陷孤公戍。詔樂總大眾御之。樂晝夜兼 行，至長子，遣儀同韓永興從建州西趣崇，崇遂遁。又為南道大都督討侯景。樂發(fā) 石鱉，南度百余里，至梁涇州。涇州舊在石梁，侯景改為淮州。樂獲其地，仍立涇 州。又克安州之地。除瀛州刺史，仍略淮、漢。天保六年，薨于懸瓠。贈假黃鉞、 太師、大司馬、尚書令。

　　子子晃嗣。諸將子弟，率多驕縱，子晃沈密謹(jǐn)愨，以清靖自居。尚公主，拜駙 馬都尉。武平末，為幽州道行臺右仆射、幽州刺史。周師將入鄴，子晃率突騎數(shù)萬 赴援。至博陵，知鄴城不守，詣冀州降周齊王軍。授上開府，隋大業(yè)初卒。

　　彭樂，字興，安定人也。驍勇善騎射。初隨杜洛周賊，知其不立，降爾硃榮。 從破葛榮于滏口。又為都督，從神武與行臺仆射于暉討破羊侃于瑕丘。后叛投逆賊 韓樓，封北平王。及爾硃榮遣大都督侯深擊樓，樂又叛樓降深。神武出山東，樂又 隨從。韓陵之役，樂先登陷陣，賊眾大崩，封樂城縣公。后以軍功，進(jìn)爵汨陽郡公， 除肆州刺史。天平四年，從神武西討，與周文相拒。神武欲緩持之，樂氣奮請決戰(zhàn)， 曰：“我眾賊少，百人取一，差不可失也。”神武從之。樂因醉入深，被刺腸出， 內(nèi)之不盡，截去復(fù)戰(zhàn)，身被數(shù)創(chuàng)，軍勢遂挫，不利而還。神武每追諭以戒之。高仲 密之叛也，周文援之，神武迎擊于芒山。候騎言賊去洛州四十里，蓐食乾飯，神武 曰：“自應(yīng)渴死，保待我殺！”乃勒陣以待之。西軍至皆喉參。樂以數(shù)千精騎為 右甄，沖西軍北垂，所向奔退，遂馳入周文營。人告樂叛，神武曰：“樂棄韓樓事 爾硃榮，背爾硃歸我，又叛入西。事成敗豈在一樂？但念小人反覆爾。”俄而西北 塵起，樂使告捷，虜西魏臨洮王東、蜀郡王榮宗、江夏王升、鉅鹿王闡、譙郡王亮、 詹事趙善，督將僚佐四十八人，皆系頸反接手，臨以刃，歷兩陣而唱名焉。諸將乘 勝，斬首三萬余。西軍退，神武使樂追之。周文大窘而走，曰：“癡男子！今日無 我，明日豈有汝邪？何不急還前營收金寶？”樂從其言，獲周文金帶一束以歸，言 周文漏刃破膽矣。神武詰之，樂以周文言對。且曰：“不為此語放之?！鄙裎潆m喜 其勝，且怒，令伏諸地，親稱其頭，連頓之，并數(shù)沙苑之失，舉刀將下者三，噤齘 良久，乃止。更請五千騎取周文。神武曰：“爾何放而復(fù)言捉邪？”取絹三千疋壓 樂，因賜之。累遷司徒。天保初，封陳留王，遷太尉。二年，謀反，為前行襄州事 劉章等告，伏誅。

　　暴顯，字思祖，魏郡斥丘人也。祖喟，仕魏，為朔州刺史，因家焉。父誕，恆 州刺史、樂安公。顯幼時(shí)，見一沙門指之曰：“此郎子好相表，大必為良將，貴極 人臣?！闭Z終失之。顯善騎射，曾從魏孝莊獵，一日中，手獲禽獸七十三。后從齊 神武起義信都，累遷北徐州刺史，封屯留公。天保中，以贓貨解州，大理禁止。處 判未訖，為合肥被圍，遣顯與步大汗薩等攻梁北徐州，禽其刺史王強(qiáng)。天統(tǒng)中，累 遷，位特進(jìn)，封定陽王，卒。

　　皮景和，瑯邪下邳人也。父慶賓，魏淮南王開府中兵參軍。正光中，因使遇亂， 遂家廣寧之石門縣。景和少通敏，善騎射。初以親信事神武。后征步落稽，疑賊有 伏，令景和將五六騎深入一谷。遇賊百余人，便戰(zhàn)。景和射數(shù)十人，莫不應(yīng)弦而倒。 神武嘗令景和射一野豕，一箭獲之，深見賞異。除庫直正都督。天保初，授通州刺 史，封永寧縣子。景和趫捷，有武用，從襲庫莫奚，度黃龍，征契丹，定稽胡，討 蠕蠕，每有戰(zhàn)功。累遷殿中尚書、侍中。景和于武職中兼長吏事，又懷識平均，故 頻有美授。周通好后，冠蓋往來，常令景和對接。每與同射，百發(fā)百中，甚見推重。

　　武平中，詔獄多令中黃門等監(jiān)之，恆令景和案覆，據(jù)理執(zhí)正，由是過無枉濫。 后除特進(jìn)，封廣漢郡公，遷領(lǐng)軍將軍?，樞巴踔畾⒑褪块_，兵指西闕，內(nèi)外莫知所 為。景和請后主出千秋門，自號令。事平，除尚書右仆射。

　　陳將吳明徹寇淮南，令景和拒之。除領(lǐng)軍大將軍。封文城郡王。又有平陽人鄭 子饒，詐依佛道設(shè)齋會，用米面不多，供贍甚廣，密從地藏，漸出餅飯。愚人以為 神力，見信于魏、衛(wèi)之間。將為逆亂，謀泄。乃潛度河聚眾，自號長樂王，已破乘 氏縣。景和遣騎擊破之，禽子饒，送鄴烹之。及吳明徹圍壽陽，敕景和與賀拔伏恩 救之。是時(shí)，拒明徹者多傾覆，唯景和全軍而還。除尚書令。武平六年，卒。贈太 尉、錄尚書。

　　長子信，機(jī)悟有風(fēng)神。位開府儀同三司、武衛(wèi)將軍，于勛貴子弟中，稱其識鑒。 降周軍，授上開府、軍正中大夫。隋開皇中，卒于洮州刺史。

　　少子宿達(dá)，開皇中，通事舍人。母憂起復(fù)，將赴京，辭靈，慟哭而絕。久而獲 蘇，不能下食，三日而死。

　　綦連猛，字武兒，代人也。其先姬姓，六國末，避亂出塞，保祈連山，因以山 為姓。北人語訛，故曰綦連。父元成，燕郡太守。猛少有志氣，便弓馬。初為爾硃 榮親信。榮被害，從爾硃兆入洛。猛父母兄弟皆在山東，爾硃京纏欲投神武，召之 與俱。舉槊謂曰：“不從我者死！”乃從之。去城五十余里，猛以素蒙兆恩，即背 京纏復(fù)歸兆。兆敗，猛與斛律羌舉、乞伏貴和逃亡。及見獲，各杖一百。以猛配尉 景，貴和配婁昭。羌舉以故酋長子，故無所配。既而三人并為神武親信。后都督爾 硃文暢將為逆，猛曰：“昔事其父兄，寧今日受死，不忍告而殺之?！鄙裎渎勚唬?“事人當(dāng)如此?！鄙崞渥锒嬗H之。以軍功，封廣興縣侯。梁使來聘，云求角武藝。 文襄遣猛就館接之，雙帶兩鞬，左右馳射。校挽強(qiáng)弓，梁人引弓兩張，皆三石；猛 遂并取四張，疊挽之，過度。梁人嗟服。天保初，除東秦州刺史。河清三年，加開 府。突厥侵逼晉陽，敕猛覘賊。中一騎將超出來斗，猛即斬之。

　　天統(tǒng)五年，除并省尚書令、領(lǐng)軍大將軍，封山陽王。猛自和士開死后，漸預(yù)朝 政，疑議與奪，咸亦咨稟。趙彥深以猛武將之中，頗疾奸佞，言議時(shí)有可采，故引 知機(jī)事。祖珽奏言猛與彥深前推瑯邪王，事有意故。于是出猛為定州刺史。彥深為 西兗州刺史，即日首途。先是，謠曰：“七月刈禾太早，九月啖糕未好，本欲尋山 射虎，激箭旁中趙老。”至是，其言乃驗(yàn)。猛行至牛蘭，有人告和士開被害時(shí)，猛 亦知情，遂被追還，削王爵，以開府赴州。在任寬惠清慎，吏人稱之?；搓幫醢⒛?肱與猛有舊，每欲攜引之，韓長鸞等沮難。復(fù)授膠州刺史。后除大將軍。齊亡入周， 卒。

　　初，猛與尉興慶、謝猥餒并善射小心，給事神武左右。神武使相者視之，曰： “猛大貴，尉、謝無官?！奔懊⑸街?，興慶救神武之窘，為軍所殺。神武嘆曰： “富貴定在天也！”猛竟如相者言，卒以榮寵自畢。

　　興慶事見《齊本紀(jì)》。興慶每入陣，常自署名于背。神武使求其尸，祭之。于 死處立浮圖，世謂高王浮圖云。于是超贈儀同、涇州刺史，謚曰閔壯。

　　元景安，河南洛陽人，魏昭成皇帝之五世孫也。高祖虔，陳留王。景安沈敏有 干局，少工騎射，善于事人。父永啟回代郡公授之。隨魏孝武帝西入關(guān)。天平末， 周、齊交戰(zhàn)，景安臨陣東歸。芒山之戰(zhàn)，以功賜爵西華縣男，代郡公如故。景安妙 閑馳騁，有容則，每梁使至，恆與斛律光、皮景和等對客騎射，見者稱善。天保初， 別封興勢伯，帶定襄縣令，賜姓高氏，累遷兼七兵尚書。

　　時(shí)初筑長城，鎮(zhèn)戍未立，詔景安與諸將緣塞以備守。督領(lǐng)既多，且所部軍人富 于財(cái)物，遂賄貨公行。文宣聞之，遣使推檢，唯景安纖毫無犯。帝深嘉嘆，乃以所 斂贓絹五百匹賜，以彰清節(jié)。孝昭嘗與功臣西園宴射，侯去堂一百三十步，中的者 賜以良馬及金玉錦彩。有一人射中獸頭，去鼻寸余。唯景安最后，有矢未發(fā)。帝令 景安解之。景安引滿，正中獸鼻。帝嗟異稱善，特賞馬二匹，玉帛雜物，又加常等。

　　天統(tǒng)四年，除豫州刺史，加開府儀同三司。武平三年，授行臺尚書令，刺史如 故。封歷陽郡王。景安久在邊州，人物安之。又管內(nèi)蠻多華少，景安被以恩威，咸 得寧輯。武平末，征拜領(lǐng)軍大將軍。入周，以大將軍、義寧郡公討稽胡，戰(zhàn)沒。

　　初，永兄祚襲爵陳留王。祚卒，子景皓嗣。天保時(shí)誅諸元親近者，如景安之徙 疏宗，議請姓高氏。景皓云：“豈得棄本宗，遂他姓？大丈夫?qū)幙捎袼?，不能瓦全?！?景安以白文宣，乃收景皓誅之，家屬徙彭城。由是景安獨(dú)賜姓高氏，自外聽從本姓。

　　永弟種子豫，字景豫，美容儀，有器干。景安告景皓慢言，引豫，云相應(yīng)和。 豫占云：“爾時(shí)以衣袖掩景皓口，云：莫妄言?！眴柧梆?，與豫同，獲免。卒于東 徐州刺史。

　　獨(dú)孤永業(yè)，字世基。本姓劉，中山人也，母改適獨(dú)孤氏，永業(yè)幼隨母，為獨(dú)孤 家養(yǎng)，遂從其姓。天保初，除中書舍人。永業(yè)解書計(jì)，善歌舞，甚為文宣所知。后 為洛州刺史、河陽行臺左丞，甚有威信。遷行臺尚書。永業(yè)久在河陽，善于招撫， 周人憚之。姓鯁直，不交權(quán)勢。斛律光求二婢，弗得，毀之于朝廷。河清末，征為 太仆卿，以乞伏貴和代之，于是西境蹙弱，河洛人情騷動。武平三年，遣永業(yè)取斛 律豐洛，因以為北道行臺仆射、幽州刺史。河洛人庶多思永業(yè)，又除河陽道行臺、 洛州刺史。周武帝親攻金墉，永業(yè)出兵御之，問是何達(dá)官，作何行動。周人曰： “至尊自來，主人何不出看客？”永業(yè)曰：“客行匆匆，故不出看?！蹦送ㄒ罐k馬 槽二千。周人聞之，以為大軍至，乃去。進(jìn)位開府、臨川王。有甲士三萬。聞晉州 敗，請出兵北討，奏寢不報(bào)，永業(yè)慨憤。又聞并州亦陷，乃遣子須達(dá)告降于周。授 上柱國、應(yīng)公。宣政末，為襄州總管。大象二年，為行軍總管崔彥睦所殺。

　　鮮于世榮，漁陽人也。父寶業(yè)，懷朔鎮(zhèn)將。武平初，贈儀同三司、祠部尚書。 世榮少沈敏，有器干。興和二年，為神武親信都督，稍遷平西將軍，賜爵石門縣子。 天統(tǒng)二年，累加開府儀同三司，除鄭州刺史。武平中，以領(lǐng)軍從平高思好，封義陽 郡王、領(lǐng)軍大將軍、太子太傅。及周武帝入代，送馬腦酒鐘與之，得便撞破。周兵 入鄴，諸將皆降，世榮在三臺之前，獨(dú)鳴鼓不輟。及被執(zhí)不屈，乃見殺。世榮雖武 人，無文藝，以朝危政亂，每常竊嘆。見徵稅無厭，賞賜過度，發(fā)言嘆息焉。

　　子貞，武平末，假儀同三司。

　　傅伏，太安人也。少從戎，以戰(zhàn)功。稍至開府、永橋領(lǐng)人大都督。周武帝前攻 河陰，伏自永橋夜入中氵單城。南城陷，被圍二旬不下。救兵至，周師還。后除東 雍州刺史。周克晉州，執(zhí)行臺尉相貴。招伏，伏不從。周克并州，遺韋孝寬以伏子 世寬來招伏，授上大將軍、武鄉(xiāng)郡公，即給告身，以金馬腦二酒鐘為信。伏不受曰： “事君，有死無二。此兒為臣不能竭忠，為子不能盡孝，人所仇疾，愿即斬之，以 號令天下?！敝芪渥脏掃€至?xí)x州，遣高阿那肱等臨汾召伏。伏聞后主已被獲，仰天 大哭，率眾入城，于事前，北面哭良久，然后降。周武見曰：“何不早降？”伏 流涕曰：“臣三世衣食齊家，被任如此，革命不能自死，羞見天地。”周武親執(zhí)手 曰：“為臣當(dāng)若此。朕平齊，唯見公一人。”乃自食一羊肋，以骨賜伏，曰：“骨 親肉疏，所以相付?！彼煲c同食。令于侍伯色宿衛(wèi)，授上儀同，敕之曰：“若即 與公高官，恐歸投者心動。勿慮不富貴。”又問：“前救河陰得何官？”曰：“蒙 一轉(zhuǎn)，授特進(jìn)、永昌郡公?！敝芪渲^后主曰：“朕前三年，決意取河陰，正為傅伏 不可動。公當(dāng)時(shí)賞授，何其薄也？”賜伏金酒卮。后以為岷州刺史，尋卒。

　　齊軍晉州敗后，兵將罕有全節(jié)。有其殺身成仁者，有儀同叱于茍生。鎮(zhèn)南兗州。 周武破鄴，赦書至，茍生自縊死。

　　又有開府、中侍中、宦者田敬宣，本字鵬，蠻人也。年十四五，便好讀書。既 為閽寺，伺隙便周章詢請。每至文林館，氣喘汗流，問書之外，不暇他語。及視古 人節(jié)義事，未嘗不感激沈吟。顏之推重其勤學(xué)，甚加開獎。后遂通顯。后主之奔青 州，遣其西出參伺動靜，為周軍所獲。問齊主何在，紿云已去。毆捶服之。每折一 肢，辭色愈厲，竟斷四體而卒。

　　又有雷顯和，晉州敗后，為建州道行臺左仆射。周武帝使其子招焉，顯和禁其 子而不受。聞鄴城敗，乃降。

　　后主失并州，使開府紇奚永安告急于突厥他缽略可汗。及聞齊滅，他缽處永安 于吐谷渾使下。永安抗言曰：“本國既敗，永安豈惜賤命？欲閉氣自絕，恐天下不 知大齊有死節(jié)臣。唯乞一刀，以顯示遠(yuǎn)近?！彼徏沃?，贈馬七十疋，歸之。

　　又有代人高寶寧，武平末，為營州刺史，鎮(zhèn)黃龍。夷夏重其威信。周武帝平齊， 遺信招慰，不受敕書。范陽王紹義在突厥中，寶寧上表勸進(jìn)。范陽王署寶寧為丞相。 及盧昌期據(jù)范陽起兵，寶寧引紹義集夷夏兵數(shù)萬救之。至潞河，知周將宇文神舉屠 范陽，還據(jù)黃龍。

　　論曰：爾硃殘逆，遠(yuǎn)效誠款，知神武陵逼，隨帝西遷，去就之途，未為失節(jié)。 道元感母兄之戀，荷知遇之恩，思親懷舊，固其宜矣。生不屈西朝，歸誠河朔；保 年之于開，義異策名。并乘幾獨(dú)運(yùn)，異夫盜寶竊邑者也。神武招攜，理殊納叛；諸 將擇木，情非背恩，故能各立功名，終極榮寵。神敬力屈東維，未虧臣節(jié)，其被恩 化，蓋亦明主之仁焉。劉貴、蔡俊有先見之明，匡贊霸業(yè)，配饗清廟，豈徒然也。 韓賢、尉長命、王懷、任祥、莫多婁貸文、厙狄回洛，厙狄盛、張保洛、侯莫陳相、 薛孤延、斛律羌舉、張瓊、宋顯、王則等，并運(yùn)屬時(shí)來。或因ＩＵ旅，馮附末光， 申其志力，化為王侯，固為宜矣。孝卿功臣之胤，自致公卿，立履之地，亦足稱也。 慕容紹宗兵機(jī)武略，在世見重，昔事爾硃，固執(zhí)忠義，不用范曾之言，終見烏江之 禍。侯景狼戾，固非后主之臣；神武遺言，實(shí)表知人之鑒。寒山、渦水，往若摧枯， 算盡數(shù)奇，逢斯禍酷，悲夫！三藏連屬危亡，貞概自處，可謂不隕門節(jié)矣。叱列平、 步大汗薩、薛脩義、慕容儼、潘樂、彭樂、暴顯、皮景和、綦連猛、元景安等，策 名戎幕，備開夷險(xiǎn)，位高任重，咸遂本誠。永業(yè)、世榮之徒，國危方見忠節(jié)，不然， 則丹青簡冊，安所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