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齋隨筆_卷三三傳記事譯文

查閱典籍：《容齋隨筆》——「容齋隨筆·卷三三傳記事」原文

　　秦穆公偷襲鄭國(guó)，晉送鄭捷百回國(guó)，《 春秋三傳》 的記載大致相同?！?左傳》 記秦國(guó)事情說：“杞子從鄭國(guó)告訴秦國(guó)說：‘暗地派兵來，可以滅掉鄭國(guó)。’秦穆公和蹇叔商量，賽叔說：‘疲勞軍旅偷襲遠(yuǎn)國(guó)，我沒聽說過能勝利的，而且千里行軍，人家還有不知道的！’穆公不聽，讓孟明出兵。奏叔對(duì)孟明哭著說：‘孟明啊，我能看到軍隊(duì)出去，看不到它回來了?！鹿f：‘你知道什么！你如果是中年死亡，你墳上的樹已經(jīng)兩手合搶了?！愂宓膬鹤訁⒓恿塑婈?duì)，襄叔哭著送他說：‘晉國(guó)防御的軍隊(duì)，一定在殽的兩座丘陵之間設(shè)伏，你一定死在那里，我去收拾你的尸骨?！貒?guó)軍隊(duì)遂去了東方?！薄?公羊傳》 說：‘秦伯將要偷襲鄭國(guó)，百里奚與逛叔勸誡說：‘行軍千里偷襲人國(guó)，沒有不失敗的?！嗖異琅卣f：‘象你一樣歲數(shù)的人，墳上的樹已經(jīng)兩人合抱了，你知道什么？’軍隊(duì)就要出征了，百里奚與賽叔送他們的兒子并告誡說：‘你們就要死了，一定是在殽山的巖壁下面，我將去收尸?！麄兊膬鹤舆M(jìn)軍出發(fā)了，百里奚與賽叔跟在兒子后面哭泣。秦伯惱怒說：‘你們?yōu)槭裁纯尬业能婈?duì)？’他們回答說：‘我們不敢哭君王的軍隊(duì)，我們是哭自己的兒子呀！’”《 谷梁傳》 說：‘秦伯將偷襲鄭國(guó)，百里奚與蹇叔勸阻道：’千里行軍偷襲人國(guó)，沒有不失敗死亡的?！夭f：“你們墳上的樹木，已經(jīng)合抱了，知道什么？’軍隊(duì)出發(fā)了，百里奚與賽叔送他們的兒子，告誡說：‘你們必能死是在殽山的巖峰下面，我要在那里收你們的尸。’秦伯惱怒地說：‘為什么哭我的軍隊(duì)？’二人說：‘我們不敢哭軍隊(duì)，是哭我們的兒子呀！我老了，他們不死，就是我死了?！?/p>

　　三家記載邾國(guó)事，《 左傳》 說：“邾文公元妃齊姜生的定公，次妃晉姬生的捷菑。邾文公去世，邾國(guó)人立定公當(dāng)了都君。捷蓄出走晉國(guó)，晉國(guó)趙盾率領(lǐng)諸侯的軍隊(duì)八百輛戰(zhàn)車，送捷菑回國(guó)。邾國(guó)人不接受說：‘齊姜生的玃且年長(zhǎng)。’趙宣子（盾）說：‘理由正當(dāng)，如不聽從，后果不好?！谑腔貒?guó)?！薄?公羊傳》 說：‘晉國(guó)郤缺帶兵，兵車八百輛，送捷菑回邾婁，力量雄厚有余。邾婁人拒絕說：‘捷菑是晉姬生的，撰且是齊姜生的。你用他們的手指頭立君，那么捷菑四個(gè)，撰且六個(gè)，都不正常。你用大國(guó)的勢(shì)力來壓我們，若齊國(guó)也照辦，那就不知道齊晉兩國(guó)的外甥哪個(gè)為君了。論身份貴重，他們是相等的，但撰且年長(zhǎng)?！S缺說；‘不是我的力量不能送接畜回國(guó)，是道義上不允許呀！遂帶兵回國(guó)?！薄?石梁傳》 說：“長(zhǎng)車五百輛，連綿一千里，經(jīng)地宋國(guó)、滕國(guó)、薛國(guó)，遠(yuǎn)到有戰(zhàn)車千輛的大國(guó)，想改換他們的國(guó)君，到了城下，才知道不行，怎么知道的這么晚呢！捷菑是晉姬生的，撰且是齊姜生的，立撰且是正確的，立捷蓄是不正確的?！?/p>

　　我以為記秦國(guó)事，《 谷梁傳》 委婉有味。記邾國(guó)事，《 左傳》 語(yǔ)言簡(jiǎn)明確切。想寫文童記事，當(dāng)看這兩篇。

　　秦穆公襲鄭，晉納邾捷菑。《三傳》所書略相似?！蹲笫稀窌厥略唬骸拌阶幼脏嵏媲卦唬骸疂搸熞詠恚瑖?guó)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yuǎn)，非所聞也，且行千里，其誰(shuí)不知！’公辭焉，召孟明出師。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唬骸疇柡沃?？中壽，爾墓之木拱矣?！渴逯优c師，哭而送之曰：‘晉人御師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貛熕鞏|。”《公羊》曰：“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于殽嵚巖，吾將尸爾焉。’子揖師而行，百里子與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爾曷為哭吾師？’對(duì)曰：‘臣非敢哭君師，哭臣之子也?！薄斗Y梁》曰：“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夭唬骸又Ｄ疽压耙?，何知？’師行，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子曰：‘女死，必于殽之巖灊之下，我將尸女于是?！瘞熜?，百里子與蹇叔子隨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何為哭吾師也！’二子曰：‘非敢哭師也，哭吾子也，我老矣，彼不死，則我死矣。’”

　　其書邾事，《左氏》曰：“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之。邾人辭曰：‘齊出玃且長(zhǎng)?！釉唬骸o順而弗從，不祥?！诉€。”《公羊》曰：“晉郤缺帥師，革車八百乘，以納接菑于邾婁，力沛然若有余而納之，邾婁人辭曰：‘接菑，晉出也，玃且，齊出也。子以其指則接菑也四，玃且也六，子以大國(guó)壓之，則未知齊、晉孰有之也。貴則皆貴矣，雖然，玃且也長(zhǎng)?！S缺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shí)不爾克也?！龓煻ブ??！薄斗Y梁》曰：“長(zhǎng)轂五百乘，綿地千里，過宋、鄭、滕、薛，敻入千乘之國(guó)，欲變?nèi)酥?，至城下，然后知，何知之晚也！捷菑，晉出也，玃且，齊出也。玃且，正也，捷菑，不正也?！?/p>

　　予謂秦之事，《穀梁》紆余有味，邾之事，《左氏》語(yǔ)簡(jiǎn)而切，欲為文記事者，當(dāng)以是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