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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_列傳卷二十一譯文

查閱典籍:《周書》——「周書·列傳卷二十一」原文

  尉遲迥字薄居羅,代地人。  他的祖先,是魏氏的支脈,號稱尉遲部,就以尉遲為姓。  父親尉遲俟兜,為人寬和,善于鑒察人才,娶太祖之姐昌樂大長公主,生下尉遲迥和尉遲綱。  尉遲俟兜病危,叫來兩個兒子,撫著他們的背說:“你們都有貴人之相,可惜我看不到了,你們要各自勉勵?!蔽具t迥小時聰明機敏,容貌漂亮。  長大后,有遠大抱負,喜歡施舍財物,愛惜士人。  后來擔任大丞相帳內(nèi)都督。  娶魏文帝之女金明公主為妻,授駙馬都尉?! 「S太祖收復弘農(nóng),攻克沙苑,都立下戰(zhàn)功?! ∩辽袝笃蜕?,兼任領軍將軍?! ∥具t迥通達機敏,有才干,雖然兼任文武二職,仍頗得時人好評?! √嬉虼藢λ中湃?,加以重用?! 『髞砣未髮④??! 『罹岸蛇^長江時,梁元帝正鎮(zhèn)守江陵,由于國內(nèi)大亂,請求交好?! ×涸壑?、武陵王蕭紀,在蜀地自立為帝,率軍東下,準備進攻江陵。  梁元帝十分害怕,寫信請求援助,又請求征伐蜀地?! √嬲f:“蜀地可以圖謀了?! ≈\取蜀地,制服梁國,在此一舉?!庇谑桥c群公開會商議,眾將意見不一?! ≈挥形具t迥認為,蕭紀既然出動全部精銳東下,蜀地必然空虛,大軍開到,必然是只有征討,而無戰(zhàn)事?! √嬲J為他的看法很對,對尉遲迥說:“伐蜀之事,全部委托給你,有什么計策?”尉遲迥答道:“蜀地與中原隔絕一百余年,仗恃其山川險要,沒有預料到我軍前去?! 斢镁J部隊,連夜襲擊。  平路則加倍趕行,險路則緩兵徐進,出其不意,直搗要害。  蜀人震驚于官軍速至,必然聽見風聲就無法防守了。”于是命令尉遲迥督率開府元珍、乙弗亞、俟呂陵始、叱奴興、綦連雄、宇文升等六軍,帶領帶甲士兵一萬二千人,戰(zhàn)馬一萬匹,前往伐蜀。  魏廢帝二年(553)春天,從散關出發(fā),經(jīng)由固道、白馬,指向晉壽,開辟平林舊道。  前軍抵達劍閣,蕭紀的安州刺史樂廣,舉州率先投降。  蕭紀的梁州刺史楊乾運當時鎮(zhèn)守潼州,也向大軍投降?! ×拢具t迥抵達潼州,大宴將士,率軍西行?! ∈捈o的益州刺史蕭扌為不敢交戰(zhàn),據(jù)城自守。  尉遲迥進兵包圍?! ‘敵酰捈o抵達巴郡,聽說尉遲迥來犯,派譙淹回兵救援?! ∥具t迥分別派元珍、乙弗亞等人率輕裝騎兵將其擊敗,譙淹投降?! ∈掁袨榍昂蠼粦?zhàn)數(shù)十次,都被尉遲迥打敗?! ∈掁袨榕c蕭紀之子、宜都王蕭肅,以及其文武部屬,前來軍營請求接見,尉遲迥依照禮節(jié)接待?! ∽屗牟繉俚热?,各自恢復原來的職業(yè)?! ≈粵]收奴仆和庫存來獎賞將士?! √柫顕烂鳎娭袥]有謀私利的人?! ≡t命尉遲迥任大都督、益潼等十八州諸軍事、益州刺史?! ∮捎谄绞裰Γ馑囊粋€兒子為公爵?! ﹂w以南的地區(qū),由他秉承旨意任命或升降罷免官員。  尉遲迥明定賞罰,恩威并舉,安定新邦,經(jīng)營尚未歸附之地,蠻族感激而歸附?! ∥具t迥十分孝順,侍奉老母從不懈怠?! ‰m然時常在外,但所得四時美味食品,一定要先奉送給母親,然后才敢吃。  大長公主年高多病,尉遲迥從前在京師時,每次退朝探問起居,神色都顯得憂慮憔悴。  大長公主總是和顏悅色地進食,以安慰兒子?! √嬷牢具t迥性格淳厚,就調(diào)他入朝,以安慰其母。  派大鴻臚到郊外慰勞,賞賜尉遲迥禮服禮帽?! ∈袢怂寄钏?,樹立石碑歌頌他的功德。  孝閔帝登基,升任柱國大將軍?! ∮忠驗槲具t迥有平定蜀地的大功,同漢代被封為冠軍侯的霍去病一樣,封他為寧蜀公?! x封蜀公,食邑一萬戶?! ⌒奂次?,任命尉遲迥為大前疑,出任相州總管?! ⌒垴{崩,隋文帝輔佐朝政,由于尉遲迥名望地位素來很高,害怕他另有圖謀,就命令尉遲迥之子、魏安公尉遲..帶去詔書,以會葬名義征調(diào)尉遲迥?! ‰S即以鄖公韋孝寬代替尉遲迥擔任總管?! ∥具t迥認為隋文帝當政,圖謀篡位,于是謀劃起兵,留下尉遲..而不受替代?! ∷逦牡塾峙珊钫屏官龅轿具t迥那里說明旨意,秘密給總管府長史晉昶等人帶去信,命令他們作好準備?! ∥具t迥聽說此事,殺掉長史及破六汗裒。  于是集合文武官員及百姓,登上城墻北樓而命令道:“楊堅以平庸之才,借皇后父親的權勢,挾制幼主,號令天下,作威作福,賞罰不分,其背叛君主的行跡,已暴露無遺。  我身為將相,與君主有舅甥之親,同甘共苦,本應一體。  先帝把我任命到這里,本來就寄托著安危大計?! ∪缃翊蛩闩c各位集合義士,匡復國家,保護百姓,進可享受榮華名望,退可保全為臣節(jié)操。  各位認為怎樣?”于是眾人全都聽從命令,人人感奮?! ∥具t迥自稱大總管,秉承旨意設置官府?! ‘敃r趙王宇文招已經(jīng)入朝,留下小兒子在這里,尉遲迥又擁戴他以號令天下?! ∥具t迥弟弟的兒子尉遲勤,當時任青州總管,也聽從尉遲迥?! ∥具t迥所管轄的相、衛(wèi)、黎、毛、..、貝、趙、冀、瀛、滄各州,尉遲勤所管轄的青、膠、光、莒各州,全都跟隨尉遲迥,擁有軍隊數(shù)十萬?! 钪荽淌飞酃钗碾?、申州刺史李惠、東楚州刺史費也利進、東潼州刺史曹孝達,各自據(jù)州響應尉遲迥?! ∥具t迥又向北交結高寶寧,聯(lián)絡突厥;向南聯(lián)絡陳國,答應割讓長江、淮河一帶的土地?! ∷逦牡塾谑桥杀懛ノ具t迥,任命韋孝寬為元帥。  尉遲..率領十萬人入據(jù)武德,駐扎在沁水東岸。  韋孝寬等人率領各軍,隔水相峙?! ∷逦牡塾峙筛呲^急馳督戰(zhàn)?! ∥具t..布陣二十里,指揮軍隊稍向后退,想等韋孝寬軍渡過一半時再發(fā)動進攻。  韋孝寬乘對方后退,鳴鼓齊進,尉遲..大敗?! №f孝寬乘勝進抵鄴城城下?! ∥具t迥與兒子尉遲..、尉遲..又出動全部兵力,共十三萬人,在城南列陣。  尉遲迥另外統(tǒng)領一軍,都是頭戴綠巾,身穿錦襖,號稱黃龍兵?! ∥具t勤率兵五萬,從青州赴援,派三千名騎兵率先趕到?! ∥具t迥久在軍中,年歲雖老,仍穿著甲胄上陣?! ∷肯碌氖勘?,都是關中人,為他奮力作戰(zhàn)?! №f孝寬等人失利退卻?! ∴挸堑哪信傩涨叭ビ^看,聚成一道人墻。  高赹與李詢整頓陣勢,向圍觀的百姓沖去,百姓驚亂,乘勢進攻?! ∥具t迥大敗,入據(jù)鄴城?! ∥具t迥退到北城固守,韋孝寬縱兵包圍?! ±钤儭①R樓子干帶領部屬率先登城。  尉遲迥走上城樓,射死數(shù)人,然后自殺?! ∥具t勤、尉遲..等向東逃跑,都被追上捉住?! ∈S嗟牟勘?,一個多月以后都被處死。  尉遲迥晚年精力衰退,被后妻王氏迷惑,兒子們彼此多不和睦?! ∪蚊_府、小御正崔達籋為長史,其余也大多委用齊人?! 〈捱_籋是個文人,沒有才謀韜略,施政失去法度,也未能有所匡正補救。  尉遲迥從起兵到失敗,共計六十八天?! ∥涞履觊g,尉遲迥的從孫、庫部員外郎尉遲耆福上表,請求改葬?! 〕⒆h論,認為尉遲迥忠于周室,詔命允許?! ⊥踔t字敕萬,是太保王雄的兒子?! 槿酥t恭謹慎,沒有其他才能?! ∮捎诟赣H的功勞,多次升遷,官至驃騎大將軍、開府?! ⌒㈤h帝登基,任右小武伯。  王雄跟隨晉公宇文護東征,被齊人殺死?! 〕⒆h論,認為王謙之父捐軀沙場,特加優(yōu)待,授王謙為柱國大將軍?! ⊥踔t以服喪未滿為由,堅決推辭,不接受任命?! 「咦媸謱懺t令,強令出仕,承襲庸公,食邑一萬戶?! 「S皇太子討伐吐谷渾,奮力作戰(zhàn),立下功勞?! ‘敃r高祖東征,王謙又奮力作戰(zhàn),升任上柱國、益州總管?! ‘敃r隋文帝執(zhí)政,王謙命令司錄賀若昂奉表赴京。  賀若昂回來后,詳細陳述京師形勢?! ⊥踔t認為世受國恩,準備匡復國家,于是起兵,設置官署?! ∷茌牭囊妗?、新、始、龍、邛、青、瀘、戎、寧、汶、陵、遂、合、楚、資、眉、普等十八個州,以及嘉、渝、臨、渠、蓬、隆、通、興、武、庸等十個州,大多跟隨他?! 】偣荛L史乙弗虔、益州刺史達奚..勸王謙占據(jù)險地,以觀察事態(tài)發(fā)展?! ÷≈荽淌犯甙⒛?.為王謙籌劃三種計策道:“您親自率領精銳部隊,直指散關,蜀人知道您有支援君王的氣節(jié),必定各思效力,這是上策;出兵梁、漢,遙控天下,這是中策;坐守劍南,發(fā)兵自衛(wèi),這是下策?!蓖踔t參酌,選用了中下之策。  梁睿未至大劍時,王謙派兵鎮(zhèn)守始州。  隋文帝當即任命梁睿為行軍元帥,征調(diào)利、鳳、文、秦、成等各州兵馬討伐?! ∵_奚..、乙弗虔等人率軍十萬進攻利州。  聽說梁睿軍到,部眾潰散。  梁睿乘機縱兵深入?! ∵_奚..、乙弗虔悄悄派使者去見梁睿,請求充當內(nèi)應以贖罪?! ⊥踔t不知道這件事,命令他們守衛(wèi)成都。  王謙本來就沒有謀略,承借父親功勛,官居高位?! ‘敵跎套h起兵時,都以為此地有江山之險,進可立功,退可自保?! 《宜斡玫娜舜蠖喽紱]有才能?! 〉鹊铰犝f梁睿兵馬突然到達,驚慌恐懼,于是親自率軍迎戰(zhàn)?! ∮肿屵_奚..、乙弗虔的兒子擔任左右軍?! ∽吡藥资铮勘姸寂烟佣?。  王謙率領二十名騎兵投奔新都,被縣令王寶殺死,將首級傳示京師。  達奚..、乙弗虔在成都投降,隋文帝認為他們倡導謀反,將他們處死?! 「唢G也被處死。   司馬消難字道融,河內(nèi)溫地人?! 「赣H司馬子如,是齊神武的輔佐大臣,官至尚書令?! ∷抉R消難自幼聰明,讀過一點經(jīng)史,喜歡故意做作,以求名聲?! ∽畛鯎沃骼??! ∷抉R子如是當朝權貴,司馬消難也喜好結交賓客?! ⌒献硬?、王元景、魏收、陸卬、崔贍等人都在他那里當賓客。  不久,被任命為駙馬都尉、光祿卿,出任北豫州刺史?! ↓R文宣帝末年,更加昏庸暴虐。  司馬消難害怕禍及自己,常常圖謀自保,委屈己意,安撫收容,百姓很擁護他?! ‘敃r,齊文宣在并州,急召其弟上黨王高渙,高渙害怕被殺,就殺了使者向東逃跑?! ≡卩捴兴巡稊?shù)日,鄴中一片騷動?! ∽詈笤跐葑阶??! 「邷o剛逃走時,朝臣們互相私下說:“如今上黨王叛逃,打算逃向成皋。  如果同司馬消難的北豫州同謀,必將成為國家禍患?!边@話被報告給齊文宣,齊文宣十分懷疑司馬消難?! ∷抉R消難害怕,密令親信裴藻從小路入函谷關,請求舉州歸附。  晉公宇文護派達奚武、楊忠接應,司馬消難與楊忠一起入朝?! ∈诖髮④?,封滎陽公?! 「S高祖東征,升任大后丞?! ∮职雅畠杭藿o靜帝為皇后。  不久,出任云阝州總管。  隋文帝輔佐朝政后,司馬消難聽說蜀公尉遲迥不受替代,打算與尉遲迥聯(lián)合,也舉兵響應?! ∫蚤_府田廣等人為心腹,殺掉總管府長史侯莫陳杲、云阝州刺史蔡澤等四十余人?! ∷茌牭脑期?、隨、溫、應、土、順、沔、環(huán)、岳等九州,魯山、甑山、沌陽、應城、平靖、武陽、上明、氵員水等八鎮(zhèn),都服從他?! “褍鹤铀抉R泳送到陳國作為人質(zhì),請求支援。  隋文帝命令襄州總管王誼為元帥,征調(diào)荊、襄軍隊討伐。  八月,司馬消難聽說王誼軍將到,連夜率領部下,歸附陳國。  陳宣帝任命他為都督安隨九州八鎮(zhèn)、車騎將軍、司空,封為隨公。  當初,楊忠去接應司馬消難,二人結為兄弟,感情甚好。  隋文帝待他以叔父之禮。  等到平定陳國后,司馬消難到達京師,被特意免去死罪,發(fā)配為樂戶?! 《旌蠓呕?。  仍然承蒙舊情,特地被召見?! ‰S即在家中去世?! ∷抉R消難貪于淫欲,去留輕率?! ∷允廊苏f反復無常者,都以司馬消難為例?! ∑拮痈呤?,是齊神武的女兒?! ≡卩挸菚r,司馬消難對她很敬重?! 『髞砣肓撕汝P,便把她拋棄了。  司馬消難赴云阝州上任,把高氏和三個兒子留在京師?! 「呤蠈λ逦牡壅f:“滎陽公多變而狡詐,如今讓新寵跟著自己,一定不顧妻子孩兒,希望您防備他?!彼抉R消難投奔陳國,而高氏母子因此得到赦免。   史臣曰:尉遲迥的地位與國君是舅甥關系,職務高至三公宰輔,接連幾代沐浴皇恩,承受恩寵于一個時期,身居險要之地,接受保衛(wèi)邊防要塞的重托,國家將要傾覆而不去扶助,便是責任所在。及至君主的聲威衰敗消失,帝王的大業(yè)將要變遷,天下各地離心離德,三靈另行選擇清平之君,他最終仍能心懷赴湯蹈火為國效命的志向,揮袖起兵。忠君的殷切心情還沒有完全抒發(fā),跟天意相連的災禍就落到頭上??疾焖男嫩E,應是翟義、葛誕這一類的人吧。

  尉遲迥 王謙 司馬消難

  尉遲迥字薄居羅,代人也。其先,魏之別種,號尉遲部, 因而姓焉。父俟兜,性弘裕,有鑒識,尚太祖姊昌樂大長公主, 生迥及綱。俟兜病且卒,呼二子,撫其首曰 :“汝等并有貴相, 但恨吾不見爾,各宜勉之。”

  迥少聰敏,美容儀。及長,有大志,好施愛士。稍遷大丞 相帳內(nèi)都督。尚魏文帝女金明公主,拜駙馬都尉。從太祖復弘 農(nóng),破沙苑,皆有功。累遷尚書左仆射,兼領軍將軍。迥通敏 有干能,雖任兼文武,頗允時望。太祖以此深委仗焉。后拜大 將軍。 侯景之渡江,梁元帝時鎮(zhèn)江陵,既以內(nèi)難方殷,請修鄰好。 其弟武陵王紀,在蜀稱帝,率眾東下,將攻之。梁元帝大懼, 乃移書請救,又請伐蜀。太祖曰 :“蜀可圖矣。取蜀制梁,在 茲一舉 ?!蹦伺c群公會議,諸將多有異同。唯迥以為紀既盡銳 東下,蜀必空虛,王師臨之,必有征無戰(zhàn)。太祖深以為然,謂 迥曰:“伐蜀之事,一以委汝,計將安出?”迥曰:“蜀與中國 隔絕百有余年,恃其山川險阻,不虞我?guī)熤痢R艘跃卒J騎, 星夜襲之。平路則倍道兼行,險途則緩兵漸進,出其不意,沖 其腹心。蜀人既駭官軍之臨速,必望風不守矣 ?!庇谑悄肆铄?督開府元珍、乙弗亞、(萬)俟呂陵始、叱奴興、綦連〔雄〕、 宇文升等六軍,甲士一萬二千,騎萬疋,伐蜀。以魏廢帝二年 春,自散關由固道出白馬,趣晉壽,開平林舊道。前軍臨劍閣, 紀安州刺史樂廣,以州先降。紀梁州刺史楊干運時鎮(zhèn)潼州,又 降。六月,迥至潼州,大饗將士,引之而西。紀益州刺史蕭撝 不敢戰(zhàn),遂嬰城自守。進軍圍之。初,紀至巴郡,聞迥來侵, 遣譙淹回師,為撝外援。迥分遣元珍、乙弗亞等以輕騎破之, 遂降。撝前后戰(zhàn)數(shù)十合,皆為迥所破。撝與紀子宜都王肅,及 其文武官屬,詣軍門請見,迥以禮接之。其吏人等,各令復業(yè)。 唯收僮隸及儲積以賞將士。號令嚴肅,軍無私焉。詔迥為大都 督、益潼等十八州諸軍事、益州刺史。以平蜀功,封一子為公。 自劍閣以南,得承制封拜及黜陟。迥乃明賞罰,布恩威,綏緝 新邦,經(jīng)略未附,夷夏懷而歸之。

  迥性至孝,色養(yǎng)不怠。身雖在外,所得四時甘脆,必先薦 奉,然后敢嘗。大長公主年高多病,迥往在京師,每退朝參候 起居,憂悴形于容色。大長公主每為之和顏進食,以寧迥心。 太祖知其至性,征迥入朝,以慰其母意。遣大鴻臚郊勞,仍賜 迥袞冕之服。蜀人思之,立碑頌德。孝閔踐阼,進位柱國大將 軍。又以迥有平蜀之功,同霍去病冠軍之義,封寧蜀公。進蜀 公,爵邑萬戶。

  宣帝即位,以迥為大前疑,出為相州總管。宣帝崩,隋文 帝輔政,以迥望位夙重,懼為異圖,乃令迥子魏安公惇赍詔書 以會葬征迥。尋以鄖公韋孝寬代迥為總管。迥以隋文帝當權, 將圖篡奪,遂謀舉兵,留惇而不受代。隋文帝又使候正破六汗 裒詣迥喻旨,密與總管府長史晉昶等書,令為之備。迥聞之, 殺長史及裒。乃集文武士庶,登城北樓而令之曰 :“楊堅以凡 庸之才,藉后父之勢,挾幼主而令天下,威福自己,賞罰無章, 不臣之跡,暴于行路。吾居將相,與國舅甥,同休共戚,義由 一體。先帝處吾于此,本欲寄以安危。今欲與卿等糾合義勇, 匡國庇人,進可以享榮名,退可以終臣節(jié)。卿等以為何如?” 于是眾咸從命,莫不感激。乃自稱大總管,承制署置官司。于 時趙王招已入朝,留少子在國,迥又奉以號令。迥弟子勤,時 為青州總管,亦從迥。迥所管相、衛(wèi)、黎、毛、洺、貝、趙、 冀、瀛、滄,勤所統(tǒng)青、膠、光、莒諸州,皆從之。眾數(shù)十萬。 滎州刺史邵公宇文冑、申州刺史李惠、東楚州刺史費也利進、 東潼州刺史曹孝達,各據(jù)州以應迥。迥又北結高寶寧以通突厥; 南連陳人,許割江、淮之地。

  隋文帝于是征兵討迥,即以韋孝寬為元帥。惇率眾十萬入 武德,軍于沁東。孝寬等諸軍隔水相持不進。隋文帝又遣高颎 馳驛督戰(zhàn)。惇布兵二十里,麾軍小卻,欲待孝寬軍半度擊之。 孝寬因其小卻,鳴鼓齊進,惇大敗。孝寬乘勝進至鄴。迥與子 惇、佑等又悉其卒十三萬,陳于城南。迥別統(tǒng)萬人,皆綠巾錦 襖,號曰黃龍兵。勤率眾五萬,自青州赴迥,以三千騎先到。 迥舊習軍旅,雖老猶被甲臨陣。其麾下千兵,皆關中人,為之 力戰(zhàn)。孝寬等軍失利而卻。鄴中士女,觀者如堵。高颎與李詢 整陣,先犯觀者,因其擾而乘之。迥大敗,遂入鄴。迥走保北 城,孝寬縱兵圍之。李詢、賀樓子干以其屬先登。迥上樓,射 殺數(shù)人,乃自殺。勤、惇等東走,并追獲之。余眾,月余皆斬 之。

  迥末年衰耄,惑于后妻王氏,而諸子多不睦。以開府、小 御正崔達拏為長史,余委任亦多用齊人。達拏文士,無籌略, 舉措多失綱紀,不能有所匡救。迥自起兵至敗,六十八日。

  武德中,迥從孫庫部員外郎耆福上表,請改葬。朝議以迥 忠于周室,有詔許之。

  王謙字敕萬,太保雄之子也。性恭謹,無他才能。以父功, 累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孝閔踐祚,治右小武伯。雄從晉公護 東討,為齊人所斃。朝議以謙父殞身行陣,特加殊寵,乃授謙 柱國大將軍。以情禮未終,固辭不拜。高祖手詔奪情,襲爵庸 公,邑萬戶。(后)〔從〕皇太子討吐谷渾,力戰(zhàn)有功。是時高 祖東征,謙又力戰(zhàn),進上柱國、益州總管。

  時〔隋文帝秉政〕,謙令司錄賀若昂奉表詣闕 。昂還,具 陳京師事勢。謙以世受國恩,將圖匡復,遂舉兵,署官司。所 管益、潼、新、始、龍、邛、青、瀘、戎、寧、汶、陵、遂、 合、楚、資、眉、普十八州及嘉、渝、臨、渠、蓬、隆、通、 興、武、庸十州之人多從之??偣荛L史乙弗虔、益州刺史達奚 惎勸謙據(jù)險觀變。隆州刺史〔高〕阿(史)那瑰為謙畫三策曰: “公親率精銳,直指散關,蜀人知公有勤王之節(jié),必當各思效 命,此上策也;出兵梁、漢,以顧天下,此中策也;坐守劍南, 發(fā)兵自衛(wèi),此下策也 ?!敝t參用其中下之策。

  梁睿未至大劍,謙遣兵鎮(zhèn)始州。隋文即以睿為行軍元帥, 便發(fā)利、鳳、文、秦、成諸州兵討之。達奚惎、乙弗虔等眾十 萬攻利州。聞睿至,眾潰。睿乘其弊,縱兵深入。惎、虔密使 詣睿,請為內(nèi)應以贖罪。謙不知之,并令守成都。謙先無籌略, 承藉父勛,遂居重任。初謀舉兵,咸以地有江山之險,進可以 立功,退可以自守。且任用多非其才。及聞睿兵奄至,惶懼, 乃自率眾迎戰(zhàn)。又以惎、虔之子為左右軍。行數(shù)十里,軍皆叛。 謙以二十騎奔新都,縣令王寶斬之,傳首京師。惎、虔以成都 降,隋文以其首謀,斬之?!哺摺嘲ⅲㄊ罚┠枪逡嗾D。

  司馬消難字道融,河內(nèi)溫人。父子如,為齊神武佐命,位 至尚書令。消難幼聰惠,微涉經(jīng)史,好自矯飾,以求名譽。起 家著作郎。子如既當朝貴,消難亦愛賓客。邢子才、王元景、 魏收、陸卬、崔贍等皆游其門。尋拜駙馬都尉、光祿卿,出為 北豫州刺史。

  齊文宣末年,昏虐滋甚。消難既懼禍及,常有自全之謀, 曲意撫納,頗為百姓所附。屬文宣在并,驛召其弟上黨王渙, 渙懼于屠害,遂斬使者東奔。數(shù)日間搜捕鄴中,鄴中大擾。后 竟獲于濟州。渙之初走,朝士私相謂曰 :“今上黨亡叛,似赴 成皋。若與司馬北豫州連謀,必為國患 。”此言遂達于文宣, 文宣頗疑之。消難懼,密令所親裴藻間行入關,請舉州來附。 晉公護遣達奚武、楊忠迎之,消難遂與武俱入朝。授大將軍、 滎陽公。從高祖東伐,遷大后丞。納女為靜帝后。尋出為(交) 州總管。

  隋文帝輔政,消難既聞蜀公迥不受代,遂欲與迥合勢,亦 舉兵應之。以開府田廣等為腹心,殺總管長史侯莫陳杲、鄖州 刺史蔡澤等四十余人。所管鄖、隨、溫、應(士)〔土〕、順、 沔、環(huán)、岳九州,魯山、甑山、沌陽、應城、平靖、武陽、上 明、(須)〔涢〕水八鎮(zhèn),并從之。使其子泳質(zhì)于陳以求援。隋 文帝命襄州總管王誼為元帥,發(fā)荊襄兵以討之。八月,消難聞 誼軍將至,夜率其麾下,歸于陳。陳宣帝以為都督安(趙)〔隨〕 九州八鎮(zhèn)、車騎將軍、司空、隨公。

  初,楊忠之迎消難,結為兄弟,情好甚篤。隋文每以叔禮 事之。及陳平,消難至京,特免死,配為樂戶。經(jīng)二旬放免。 猶被舊恩,特蒙引見。尋卒于家。性貪淫,輕于去就。故世之 言反復者,皆引消難云。其妻高氏,齊神武之女。在鄴,敬重 之。后入關,便相棄薄 。消難之赴(卬)〔 〕州,留高及三 子在京。高言于隨文曰 :“滎陽公性多變詐,今以新寵自隨, 必不顧妻子,愿防慮之 ?!毕y入陳,而高母子因此獲免。 史臣曰:尉遲迥地則舅甥,職惟臺袞,沐恩累葉,荷睠一 時,居形勝之地,受藩維之托,顛而不扶,憂責斯在。及主威 云謝,鼎業(yè)將遷,九服移心,三靈改卜,遂能志存赴蹈,投袂 稱兵。忠君之勤未宣,違天之禍便及。校其心,翟義、葛誕之 儔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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